文／王曉宇

「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一向灑脫的詩仙李白在這秋夜裡，竟然也生出幾分幽怨，一個人對著月亮發呆許久，秋日蕭索，總會讓人無端生出幾許憂思吧！

猛然間，又到中秋，對著月亮發呆的人遠不只李太白一個，還有我，秋夜靜好，蟲語呢噥，一輪明月皎潔如水，當空懸照，不知誰家的老式收音機裡正低低地播著梅蘭芳的〈貴妃醉酒〉，咿咿呀呀，柔媚婉轉，聽得人心裡生出幾許疼痛和憐惜：「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

因為是夜裡，聲音刻意開得很小，聽得又斷斷續續，但是這「冰輪」，這「玉兔」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兩句詞裡兩個月亮，卻分明又不見月亮，這些文人墨客總會突發奇思妙想，總會展開豐富的想像力，像東坡先生，就喜歡信手給月亮取一些小名，在〈水調歌頭〉裡把月亮叫「嬋娟」，在〈中秋月〉裡又把月亮比成「銀盤」，在〈念奴嬌．中秋〉裡把月亮想像成「桂魄」，每一個比喻似乎都是隨手拈來的靈感。

我最喜歡東坡先生的名句：「半夜老僧呼客起，雲峰缺處湧冰輪」的意境，雖然我不是老僧，家中也無客人，只有大眼鏡先生一枚，總不能半夜時分把他叫起來看月亮吧？只好一個人對月懷古，這「雲峰缺處」不難理解，這「冰輪」二字自然指得也是月亮。

除了東坡先生，北宋晏殊有句：「玉蟾清冷桂花孤」，這「蟾」字系列的月亮，像寒蟾、冰蟾、銀蟾、金蟾、靈蟾、素蟾等，大約都是來自月亮上住著一隻成精蟾蜍的傳說。

另外，神話傳說嫦娥飛升月亮之後，終日與一隻搗藥的白兔為伴，月亮因而又稱為「玉兔」，而吳剛則受罰砍伐月宮中的桂樹，月亮又稱為「桂宮」，實在很文藝，很純粹，很詩意。

萬古長空，一朝風月，天空中的這一輪皎皎明月，真引人遐想無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