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仰光大金寺中,與緬甸婆婆和寶寶開心合照。圖/大塊文化提供
《我在飛機上學會的事》,大塊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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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牧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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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訓時,一位空訓老師曾開玩笑地說,很多人在面試時都會這麼說:
「空服員是我從小的夢想。」
「我嚮往藉由這份工作,增加自己的國際觀。」
那時老師笑笑地說,他們寧可聽到這一句:「因為員工優待票比較便宜,我想帶爸爸媽媽出去玩。」因為比起前面那兩個答案,這句話顯得實際多了。
仔細想想,每年招考季到來時,空勤補習班總會千篇一律地打出這句口號:「XX航空準備要招考了!成為空服員,讓你擁有國際觀、大開眼界!你想順利錄取嗎?」
看到這種招生訊息我都很傻眼。 別鬧了,誰說空服員一定有國際觀?常出國的人真的能擁有國際觀嗎?還有……國際觀這三個字到底代表什麼啊?
我常問自己,在體驗了飛行生活後,是不是真的有增進自己的「國際觀」?還是只是多打了些卡、多吃了些美食,或是踩過了幾個城市的路面、多躺了幾張國際的床鋪而已?
很多人認為,能夠說出一口流利的英文,或是懂得上百句外國人常用的俚語,就是很有國際觀。又或者,去過世界各個觀光景點拍過照、打過卡,或是吃過很多道地的美食,你就是很有國際觀的人。
但我想,出過國的人,不一定有用心在感受世界;英語流利的人,也可能困在自己的意識形態中,對這個世界充滿偏見。
當我們飛到繁華的城市,法蘭克福、巴黎、新加坡,總是讚歎著:「先進國家就是不一樣!」但走進緬甸路邊的小佛寺,我們會選擇脫下鞋子,多花十分鐘跟著跪坐在一旁、設法感受信徒的心境;還是拍完照就走出去,心想:「我腳都髒了,好一個落後國家!」
我們總是很容易看見一個先進國家不斷進步的原因,卻沒有思考過非先進國家堅守傳統的理由。常說,每人心中都有一把尺,但用這把尺衡量世界時,不能只有一種尺度。
活在不同個世界?
想起自己曾透過教會,到嘉義過溝村做志工。當地小朋友的學習資源很貧乏,教會希望我們可以和學校合作,在暑假期間舉辦小型的夏令營,帶小朋友學習英文。因為我自認為英文沒有非常好,因此邀了幾位在美國長大,趁暑假暫時回來台灣的朋友一同過去。我得到其中一位的回電:
「我們全家決定去歐洲旅遊,長輩認為這是更國際化的旅程。」
「真的喔?好可惜喔。原本希望你可以一起去和小朋友相處的。但是歐洲很棒啊,希望你們玩得開心喔。」
但在掛電話前,她說了這句,頓時讓我傻住了:「我媽說,我們和他們(過溝的孩子)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擺在一塊?」
其實聽到這段話我滿難過的。眼看他們在美國,和不同膚色的人一起上課、喝酒、玩樂;也常搭著飛機和家人一起出遊,到南極、到非洲,上山、下海;不過,即便是搭過世界各國的航空公司,各種艙等也都坐過,但又如何呢?終究認為自己和別人是「不同世界的人」,不需要接觸,也沒有同理的必要。
如果能多看一點不一樣的人事物、多見識各種大小場面,的確有機會讓我們成長、轉換我們的價值觀,甚至改變我們的一生。但關鍵是把焦點放在哪裡,以及用什麼心態去看待這一切。簡單來說,見多不代表識廣。
被各國景色勾引得目眩神迷,並無法讓自己成為國際化的人。放下心中的成見,設身處地為一個來自不同文化的人思考,才會得到一種純粹的同理,然後,不斷地發現新的可能。
(摘自《我在飛機上學會的事》,大塊文化出版)
作者簡介
李牧宜(Vivian Lee)
出生於美國北卡州,現任關鍵評論網編輯和專欄作家。小時候懷抱航空夢想,不只喜歡旅行,還想飛得高高、飛得遠遠;二十二歲時勇敢放下了看似穩定的會計之路,實現了空服夢。
成功飛到三萬五千英尺的高空後,看見機艙就如同社會和人生的縮影,發現每人的一舉一動都是值得細細品味的好故事,於是緊捉工作中細微的趣事,開始記錄旅行中的各種體悟。
深信書寫可以更清晰地聽見自己心中的聲音。在放下包頭、穿上平底鞋後,想以當個快樂的文字工作者為終生志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