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張家瑋
我想鐘聲是有力量的,它能讓聞者欣喜,能讓邪魔懺悟。佛光山的鐘聲不響,但是可以穿透世間一切悲苦;它能穿透山牆水障,能穿透血肉人心。
我一向淺眠,這是在佛光山男眾學院寮房的第一個清晨,外面傳來第一聲鐘聲我就醒了,睜開眼睛,窗外晨光熹微。鐘聲喚醒了寺裡的人們,這裡的人一向起得很早,因為他們要做早課、出坡作務。
南下參加青年寺院體驗營的我,本來應該要入境隨俗,隨著法師們一起做早課,但因為前一晚在佛陀紀念館參加跨年活動的關係,所以慈悲的法師們決定讓我們多睡一會兒。醒過來之後就很難再入睡了,我閉上眼睛,內心一片寂靜,只餘鐘磬入耳。
鐘不比其他樂器,它發出來的聲音很單調,但即便如此,它的聲音卻有一股威儀,讓人忍不注肅靜聆聽。我想鐘聲是有力量的,它能讓聞者欣喜,能讓邪魔懺悟。佛光山的鐘聲不響,但是可以穿透世間一切悲苦;它能穿透山牆水障,能穿透血肉人心。躺在床上想著想著,我彷彿乘著鐘聲,越過高屏溪,跨過中央山脈,直到無垠法海。
第二天夜裡,我在大悲殿做完晚課後,法師帶我們在殿前席地盤坐,等著暮鼓響起。夜深的佛光山沒有光害,夜色就像一塊偌大的黑紗幔輕輕的覆蓋著我,這時夜空是乾淨明澈的,帶有寒意的微風吹動著殿旁的麻竹枝,我的目光穿過婆娑的竹葉,窺見繁星點點,星海如潮。若夜空是海,我真想借一把魚竿,釣下這一顆顆的晶瑩剔透,從此滿心歡喜。
咚——咚——咚咚,鼓聲漸起,由緩到急,由輕到重。鼓樓裡傳來的鼓聲讓我回歸現實,感覺鼓槌每次擊打,都令我心頭為之一震,也就是這樣,寧靜的鼓聲融入我的身體裡,共生共長。這種微妙的感覺讓我微微顫慄,像臨淵而立,淵下波起雲湧,又似站在萬山之巔,厚厚的雲層裡在打著雷,一切彷彿伸手可及。
真不知道鼓聲可以傳多遠,我想可能是三里或是四里,但或許可以遠至大千世界,庇佑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