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琳森
波赫士的小說〈科學的嚴謹〉試探了一種製圖學的極限。製圖師工會製作一幅尺寸與帝國疆域全然吻合的地圖,所有細節皆與實地相符……後世對繪圖不抱興致,認為該幅巨大的地圖實屬徒勞,雖非蓄意破壞,卻任它日晒雨淋、風雪肆虐。
它暗示:製圖必須妥協現實,否則註定了在現世的荒漠中淪亡。
如台北街衢「小中國」的命名邏輯,《台北人》的眾生也從事製圖,且被迫以微縮比例,投映一個記憶裡的幽冥疆域。這些製圖大抵是忠於「原初」的反饋,足以抵擋歷史大敘事的割裂與折損……
迥異於現實維度裡的慘淡際遇,小說的虛構性賦予了這些製圖永生的契機,在重力場的高燒高壓下,它們見證了時間流動趨緩、近乎凝滯的幻術。尹雪艷、金大班、竇夫人都投效一虛構的絕對時間,所以能暫時倖存下來,永遠倖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