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訥
遙遙天涯路白先勇行過了。
從桂林出走,重慶,上海,香港,台灣島在海峽這一端迎他,又送他落腳美洲大陸。可在無盡遠的生命彼岸,十七歲少年彷彿還等著,寂寞地問:時間替你止痛療傷了嗎?
止痛療傷,因為所有傷痛都還在那裡。
孤獨在七歲白先勇的病床上探出頭,從此就成為舵手,領他划過生命黑水溝。划過仁愛東村,溫州街金華街。台北中國人,指出鄉愁落點,摺疊空間,才發現時間不可逆。划過新公園,南陽街三水街。孽子越不過的界限,有性別,階級,也有身後那一張永遠闇怨的父親的臉。划過民國,抗戰,二二八,擱淺家族史,止一代人之痛,療自己的傷。
母親死後,白先勇走了四十天墳,走路,能夠止痛。如今,傷痛還在行囊裡,與生命和解的路上,他也許會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