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叔夏
我對白先勇的印象,很奇怪地,第一個浮上來的,竟是《傾城之戀》煙霧繚繞裡的白公館。也許世上的萬種繁華總有隱密的隧道相通。那張愛玲的白公館裡不知怎地住了許多人:金大班、白流蘇、尹雪艷、曹七巧……二十世紀的蒼涼手勢盡皆在此,其中還有萬花筒裡玻璃金粉搖搖墜墜的沙沙聲。白老師在台大的講座,我旁聽過幾回。印象中他總穿一件開襟的紅色毛衣,沒見過他的短袖打扮。這自是我的錯覺了。台北的燠熱與加州不相上下,長年的冬是不可能的,但那紅不知怎地留存在我的印象裡,變成了那個學期冬日的最後一抹痕跡。其實《牡丹亭》裡的一句唱道:「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那紅原來是一種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