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凡夫

牛仔褲破了一個洞，不偏不倚在膝蓋上方，很像目前流行的遊民裝、乞丐裝或流浪裝的顯著標誌，現在許多人為了趕流行，故意把褲腿挖個洞，裝成很落魄的模樣。

正竊喜天賜我流行，不費吹灰之力，牛仔褲自然破裂。興高采烈地穿了幾次，每次都是腳趾頭先伸進破洞，讓裂縫愈裂愈大，長此下去，褲腳的下半截勢必裁去，長褲變短褲，流行夢化為泡沫幻影。

權衡輕重取其輕，決定用「補釘」方式趕流行，在抽屜深處找出針線盒。這個針線盒自從母親往生後，就未再有人打開。

母親的針線盒是圓型，棗紅色，用絲線編成，很秀氣，很精緻，是友人到國外旅遊帶回來送給母親的禮物；母親很喜愛，很珍惜。

針線盒內有長短不同的針，粗細不同的線，有小剪刀，有穿針器，有插針包。

我打開針線盒，突然視線模糊，眼眶發熱，思母之情泉湧 ，一時線扯不斷，針穿不進，「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慈母頌〉不知不覺在耳際響起。

母親是個節儉的人，在物質缺乏經濟不寬裕的年代，每當洗衣晾衣收衣摺衣，發現家人衣褲有了破洞裂痕，總找來針線盒，縫縫補補，補舊還新。孩子不懂事，常為不穿補釘衣服而鬧彆扭，如今想來真是不知慈母心。歲月匆匆，母親往生快十年了。

不知過了多久，情緒才平靜下來。回神，針穿進去了，手也不抖了，來回上下，總算把牛仔褲腿膝蓋的裂痕補起來，雖然感覺沒有那麼流行前衛，但還是有那麼一點味道，真希望母親能再為我縫補一件時髦前衛的牛仔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