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祝瑛(政大教育系教授)
去年,美國《時代》雜誌曾以〈像個古怪科學家的父親〉為題,報導紐約大學社會系教授Dalton Conley 新書《父母學:賄賂、行為和教養子女的科學》。
書中採用一個名詞:「父母學」指出當代的親職教育,應該形成一門學問,讓所有即將為人父母者,有機會學習扮演親職角色。
過去父母的角色學習,多半是隨著兒女的出生、長達數十寒暑所累積下來的「做中學」經驗,很少有人會因為「晉升父母」,而需要「職前與在職進修」。
時至今日,面對社會環境日益複雜,科技發明益發先進,工作挑戰日益嚴峻,親子關係在「質」與「量」上,也面臨前所未有的改變與挑戰。許多父母心中都存在一個疑問:「在父母難為中,如何善為父母?」
隨著台灣人口不婚比例攀升,加上「頂客族」盛行,很多人早已放棄為人父母的機會。然而暫且拋開傳宗接代的傳統觀念,為人父母其實是人生中一個非常特殊的經驗,許多人因為這一角色,而學會生命中的深層涵義。
例如:當鄭捷父母因兒子犯錯下跪,祈求社會饒恕時,做家長的能夠同理鄭捷父母的茫然、無奈與悲痛;當八仙塵爆的汪姓父親,因兒子全身百分之二十燒傷,而選擇上吊輕生,同為父母的雖不表贊同,然而卻可體諒這個父親的悲痛。
當看到敘利亞年僅三歲的男童俯臥海灘身亡,全球父母之所以悲從中來,是因為普天下的父母,在含辛茹苦撫養兒女中,都願意甘冒個人生命危險,替兒女尋求安全庇護。
相對於上述的災害與戰火,在面對承平世界中的網路世代,父母又是遭遇另一種挑戰,例如:看到自己辛苦養大成人的兒女,竟沉溺在網路虛擬世界中,這種無力喚醒孩子的悲哀,正啃食著普天下父母的心。
在如此多元的社會挑戰下,父母學的建立實有必要,藉此可以綜合當代養兒育女的變動法則。畢竟從生物學的角度,幾乎所有物種,都是為了繁衍下一代而忙碌。
例如生在北極格陵蘭半突蟲,每年只能利用短暫的夏季陽光,努力攝取養分,當陽光褪去,又變成一根小冰柱。就這樣年復一年,長達十四年成熟後,迅速繁衍下一代,不久生命即告罄。
而自稱萬物之靈的人類有許多選擇,可以免除擔任父母的角色,但也因此錯失一個可以深刻體驗人生的機會。
畢竟在人生各種角色裡,「為人父母」是一個終身需隨著兒女成長,而不斷變化的歷程。這一角色既是充滿喜樂參半的甜蜜負擔,也是個人體驗生命蛻變與學習無私付出的絕佳機會。
因此,如何在新的世紀中,建立「父母學」,透過學習與分享,讓年輕人不致於視養兒育女為畏途,也可讓更多面對當前網路社會各方挑戰的父母,可以相互取暖,在親子關係中,「收放自如」與「進退得宜」。
畢竟,父母難為,但我們仍要善為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