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眉
喜歡夏天清早和煦的陽光,像溫暖的笑容,微微喚醒那還耽戀著一夜沉寂的昏昧。
快一學期了,他總是一早目送女兒從校門走進幼稚園教室,然後,自己低頭落寞地走回家。幾次在路上相遇,我總是大聲地跟他招手說聲嗨,直到學期末幾天,他才跟我聊了起來。
他說,女兒出生不到幾個月就沒有媽媽照顧,雖然這些年來,他和父親盡心陪著女兒,但女兒的笑容總是少了一抹母愛的餘溫。
前妻小他六歲,自認識到結婚,他都捧在手心上百般呵護,捨不得她去上班吃苦。直到懷孕生產坐完月子,她執意要去上班見見世面,拗不過她的哭鬧與堅持,因著愛,終於放她出去飛翔。
慢慢地,發現她對外貌身材的注重與對小孩的忽視。幾個月之後,她成了公司業務主管的小三;一開始哭鬧,接著不回家,最後以死明志,因為那位主管說準備離婚迎娶她。孩子才出生不到半年,妻子卻看不見女兒的需要和他日夜的等候,生命中的陽光自此隕落,他沮喪崩潰地簽了離婚協議書。
三個月之後,前妻傷心欲絕地回來哭訴,那位主管不但沒離婚,元配還要告她,和解之後,是她委屈離職。
一個多月後,她找了份新工作,沒多久,同樣又落入小三身分,一樣哭鬧著要搬離家;相同的詛咒在他生命中循環著,故事也重演著,被始亂終棄的她想要回來照顧小孩,回到他身邊;但孩子已不認得她,他對她也陌生了。
放出去的鳥兒,似乎待不住原來的籠子;他知道這個家已喚不回她。
一口長嘆又一口長嘆,他一段段說著整理著生命中的矛盾:當時孩子確實需要媽媽,但他心中一半是愛,一半是男人自尊的自私,親情與愛情就這麼地糾葛。他知道她已經不屬於他,也知道,這輩子再也禁不起她再為了別的男人而飛離這個家的打擊。
每到一個新環境,便能轉移心中的愛恨交織,但時日一久,相思之苦與自私譴責,就像盤結的織網穿梭在全身血液裡不斷折磨他,只好再央求父親搬到別處。
戲劇般的兒女情長,卻是他人生中真實的痛。八年了,不知他如今落腳何處?
路上陽光普照,希望燦爛的陽光可以溫暖、療癒他的傷痛,讓他記得抬頭看看自身之外,還有許多值得觀賞珍惜的人事物和更蔚藍廣闊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