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廣才

壓力來了，先是利誘，派特森不為所動；再來是封殺，他們先中斷他所有的經費，連政府也加入追殺行列，「美國公共健康中心」就是後來的環保署，拒絕發表他的資料。所有跟派特森接觸的媒體、機構都受到壓力。他們還要他任教的加州理工學院開除他，幸好院長非常有膽識，擋住威脅利誘。

其實派特森發表地球年齡時，就受到教會人士丟石頭，他們說他褻瀆上帝，違背《聖經》教義。他這次面對的不只是白癡，也有恐怖的黑心財團。他們的爪牙遍布政府部門、學術界和媒體圈。而他只是一個冷門的科學專家，該怎麼辦？

派特森很像《聖經》裡的大衛，手中只有一個投石器，就是他的知識。但是他不像大衛只面對一個哥利亞巨人，他要面對的是哥利亞巨人大軍，但他還是揮舞他的知識投石器，把石頭一顆一顆投向巨人的腦門。

他找出更多證據，投稿、演講、遊說。一九七○年迫使國會訂定《潔淨空氣法案》，開始往無鉛汽油邁進第一步。他在一九七八年發表「少數派報告」，揭發生活中各種鉛汙染，包括罐頭、牙膏、自來水管、油漆等。派特森測出罐頭沙丁魚含鉛量是新鮮沙丁魚的五千倍，現代人骨骼含鉛量，是一千六百年前的一千二百倍。有力的證據，終於使美國在一九九三年禁止罐頭上使用焊鉛。

一九九六年一月一日，美國所有的汽油終於完全無鉛，派特森終於奮鬥成功，但他沒等到這一天，他在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五日過世。

他死前已知他的奮戰，讓美國人血液中的鉛濃度下降了百分之八十，雖然比一百年前的人還是高出六百二十五倍。

當然他拯救的不只是美國人，還拯救了全世界，如果沒有他的孤軍奮戰，我們還在用有鉛汽油呢！

「我能夠看穿國王的新衣，只是因為我是一個有點孩子氣的人。」派特森說，「最偉大的科學家，總是會拋棄舒適的生活。只為一絲照亮未來的光，踐行那看似不可能的道路。是什麼使他們前行？因為在科學的處女地，能發掘人生的美麗和意義！於是他們甘心被它驅使，護衛著人類的命運！」

這段一九八一年八月二十三日的講話，是他一生英雄的寫照。（下）

（作者為格林文化出版社發行人、本文摘自《今天：366天，每天打開一道門》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