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丹丰/文‧圖
天氣太熱了!
午後三時半,撿起掉落院中的溫度計,烈日曝曬下,水銀柱怎麼……唉呀,升到攝氏五十度!
不相信地瞪大老花眼,天啊!一點都不錯!
難怪觸到的鐵門如此燙手,我種的爬牆虎已壯烈地犧牲了!面對灼熱的陽光有些發愣!一種奇特的熟悉感怎麼會……從緲遠的記憶中抽曳出來?……
不錯!我的確怕熱!遇到熱得頭殼昏昏搖搖欲墜,趕快伸手頸邊一掐又一掐,掐出一條其色暗紫、凸起如牆的痧痕,然後盡飲一大杯,最好有兩大杯清水,中暑的危機就可迎刃而解!這傳統的急救秘方屢試不爽,跟著我長大,也隨著我冒暑孤征。無顧於不斷飆高的紫外線指數,挾著一本本汗漬密佈的畫簿,畫完再寫、寫完又畫……
畫過炙如石頭火鍋的土耳其奇石區,畫入焚風狂捲的約旦沙漠,畫過世界最熱,攝氏九十五度的死亡谷。畫到無人探問,也無法評估、或運用溫度計的撒哈拉中心……
我不是勇者!也不知道怕熱的我,是怎樣撐過這些炎熱驚人、無人居住的險境的,現在回想,若不因第一疊這樣勉強留駐的筆觸和彩姿,湛然放光,永不褪色的印證,我才有賈勇上路,掙扎以行的第二次,如未因此畫出第二批艱苦的美麗留痕增加信心,就不易有第三次更行更遠、畫袋豐盈的成績……。它們一一累積滿載臨場的感動、挑戰愈大煎熬愈深、溢出的張力愈強烈也愈持久!
然而,我的確不知道,自己怎能一次次忍耐著挨過?醰
也許不去多想,不敢多想,也不願太多想。也許害怕想得太多會怯懦、擔憂、恐懼,失去信心耗損不夠厚實的原動力!若再斟酌典押貸借的經濟威脅壓力,稍一遲疑嚇退餘勇,要想把它們一一追回再萌鬥志實在不容易!加上春去無痕秋光已現,不攫緊尾巴盡力而為,又豈甘荒荒年歲徒然過?
也許就因了然自己沒有畏縮、退避的資格,說得更正確一點:才在「再思可矣」中,不顧一切向前衝!好在是成是敗都面對自己,也不論贏在以少得多,輸在以多得少……走出許多絕地反撲的紀錄,居然取得心安理得,了無憾恨的自得與自在!走得苦嗎?也樂!走得難嗎?也易!
看看這幀在撒哈拉大漠中心以生命換來的作品,哈,哈,也不錯!?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