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廣才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主人是唸「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賴著不走的客人唸「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古代中文沒有標點,既不好讀,語意也會有出入。傳說發明標點的人,是二千二百多年前,一個叫亞里士多芬(Aristophanes)的文法家。不是亞里士多德喔!後來到了公元一千五百年,威尼斯有個出版家,亞道斯.曼紐斯亞士(Aldus Manutius)加以改良,製作成今天常用的標點符號。
那中文呢?宋朝大詩人黃庭堅有回在家養病,閱讀文章,覺得沒有「斷句」的符號,很不好讀……他想到佛經裡用「。」來形容圓滿、完整……所以如果畫個小圈圈,表示「完整一句」,那可方便多了。句號就此誕生。黃庭堅有一首詩:「閉門覓句陳無己,對客揮毫秦少游。」覓「句」指的就是尋覓句號,石破天驚吧!逗號、頓號也是出於黃庭堅之手。但並沒有被廣泛使用,中國的書籍印刷也沒有標點符號。
一九一九年一月,胡適提出了《請頒行新式標點符號議案》。二月二日,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是第一次正式使用「白話文」和「新式標點符號」的「新書」。
同年,國語統一籌備會,學習西方通用的標點符號,加上中國原有的句號、逗號、頓號,制定十二種符號,由教育部頒行全國。
胡適的貢獻不只標點符號,更偉大的是「白話文」。
他的一篇文章掀起一場運動,改變了一個古老的文化。
一九一七年一月一日,還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胡適,在陳獨秀主編的《新青年》雜誌發表了〈文學改良芻議〉。提倡使用白話文寫作,想不到引起中國新文學運動。
一九一七年胡適拿到博士學位,回到中國,在北京大學教書,當時他只有二十六歲,是北大最年輕的教授之一。他在北大積極推動白話文的文學革命,認為「死文字絕不能產出活文學,中國若想有活文學必須用白話,必須用國語,必須做國語的文學」,主張「國語的文學,文學的國語」。贊成與反對兩派,各以白話文和文言文進行論戰,雙方火力全開,非拼個死活不可。
有一次胡適在講課時,大力讚美白話文的優點,有一位同學不服氣,起身問胡適:「先生,難道說白話文就沒有絲毫的缺點嗎?」「沒有。」胡適露出招牌的嬰兒微笑。「肯定是有的!白話文語言不精練,打電報用字多,花錢多。」
「不一定吧,前幾天行政院有位朋友給我打來電報,邀我去做行政院祕書。我不願從政,決定不去,為這件事我復電拒絕。復電是用白話文寫的,看來也很省字。請同學們根據我這一意願,用文言文編寫一則復電,看看究竟是白話文省字,還是文言文省字?」(上)
(作者為格林文化出版社發行人、本文摘自《今天:366天,每天打開一道門》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