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第一次投稿,得到第一筆稿費,數目雖少卻讓我體會「已擠身生產者之列」的喜悅。
後來陸續投稿其他報,積了一些錢,很雀躍的為讀師專的姐姐選購一雙高跟鞋。
當時微薄稿費,對鄉下的窮孩子來說,是兔子的胡蘿蔔,後來才體會原來文章被印成鉛字是多麼的有價值。
沒有電腦和影印機的年代,不但老師會剪報張貼,爸爸會多買兩份報紙,一份放在家中,一份則存放摩托車的座椅箱,隨時可向親友炫耀。
同學更會起鬨叫我「作家」。當時聽到雖總是一陣噪熱與刺耳,卻是酸中帶甜。
女中的國文老師,特別喜歡要我們背書,從「勸學篇」到「赤壁賦」,三年來約二十五篇,篇篇精采,篇篇背得滾瓜爛熟。
它的果報就是聯考國文全國最高分,老師安慰我,如果讀國文系,加重計分可得第一志願。
可是當時的入學制度讓我無從選擇的進入省立護專。「讀理組雖有點可惜,但是妳可以從南丁格爾的角度記錄人生百態啊!」這是老師的勉勵與期許。於是我夾帶著這個夢想,讀了護理,對於出書,總是一直還懷抱夢想。
我在雜誌寫「護士日記」專欄,每月一篇,想不到積沙成塔,我的第一本書在二十五年前上市。
我將第一筆版稅,在任教的高中設立炬光獎學金,鼓勵那一年被火車輾斷雙腿卻勤學的女孩,因為那勇敢的孩子,在救護車上生命垂危時,沒有哀號,對我講的第一句話,卻是讓我至今仍心疼萬分的:「老師!依你看,我還能上學嗎?」
後來我的書再版,並每年一刷,二十幾年仍為護理界的入門讀本,往後我又將投稿報章雜誌的文章輯結,陸續出了四本書,這一切,都來自老師的策勵、同學的期許以及父親最殷實的愛。
林月鳳(苗栗縣/護理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