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毓

一條橫跨鐵路平交道的路橋，幾經變遷，見證城市的興盛。

我讀的小學在鐵路的另一頭，從小一，我就和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摘著野花野草，邊走邊玩，穿越鐵路平交道，等待火車嘟嘟通過，到學校去。路程雖遠，父母總是很放心，讓孩子們成群結伴上學去，那是個單純快樂的城市。

後來跨越鐵路平交道，架起一座路橋，那幾年，城市樣貌不斷更新，農田消失，原地蓋起一棟棟華麗的別墅，新蓋的公寓大樓一棟比一棟高，道路從雙線變三線，三線變四線，城市成長的腳步加快，道路拓寬再拓寬，車輛依然壅塞。兩旁綠樹成蔭，安全島開滿小花的景致，急速縮小成一條狹長的水泥分隔島。

城市裡鋪滿柏油路面，摩天大樓伸向天際，彷若置身都市叢林，觸目所及皆是高聳入雲的大樓，在陽光照射下，玻璃帷幕發光發熱，冷氣送風口加高城市的溫度，但人的溫度降到冰點。

霓虹燈愈夜愈美麗，商店街延伸再延伸，路橋不再只是跨越鐵路，它的觸腳伸展再伸展，伸得更遠更長，連接不同的道路，往更多方向去。汽車和機車分流，路橋變幻出無限的可能，創造更不可知的未來。如果您是一位來自遠方的外地人，或許會在橋上迷路，橋上橋下穿梭，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城市令人迷惑，就在橋上橋下。

行走這座橋無限延伸，從一座橋進入下一座橋，從這個城市駛向那個城市。甚至連接上高速公路、快速道路，我已經無法分辨是在橋上，還是在橋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加快腳步，不斷奔馳，但我永遠停留在求生存，求競爭的社會，賺的錢一直追不上物價的狂漲，最後，我在城市裡迷路。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但行動之後，徒留悔恨。因此收斂物質的渴求，走進一座座隱身在城市裡的文化殿堂，原來城市的真正精神，心靈故鄉在這裡。藝術豐沛的生命力，知識的寶庫，聽不完的演講，看不完的演出，各種來自藝術家內在的生命淬歷，告訴我們許許多多生命的故事。

所以走進畫廊、文化中心、圖書館、劇場、音樂廳，我們會再度傾聽內在的聲音，不再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