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吳馥伶
文/綿籽 圖/吳馥伶
屏姨這些年陸續把我小時候的照片寄還給我,叨叨地敘述每張照片背後的陳年故事,引發年過半百的我對自己的過去開始好奇,例如:我是怎麼長大的?住過哪些地方?小時候做過哪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我都跟誰玩?模糊印象中的張媽是
誰?朱嬤嬤又是誰?
我出生時,爸爸在外地念書,媽媽一個人帶著四個小小孩,尤其最麻煩的是要照顧體弱又愛哭的我;未出嫁的阿姨們於是得經常輪流到家中幫媽媽照顧陪伴我們,是媽媽不可或缺的助手,其中屏姨一直陪伴著我。
據屏姨描述,我三、四歲時全家住在一個日式大宅院的公家宿舍裡,那個年代,鄰里之間的房舍就僅隔著一片薄薄的門板,因此各家的生活關係緊密且彼此互相照應。我是左右鄰居口中的「小公主」,因為鄰居媽媽生的都是男生,只有我有資格留長頭髮、穿裙子。鄰居的媽媽們常幫我梳各式的髮型,最著名的是兩根朝天辮(因為我好動又沒幾根毛,那是唯一可以維持久一點的髮型),因此,宿舍裡的大人小孩都稱我為「牛小妹」。
有天,屏姨遠遠就聽到我震天價響的招牌哭聲,尋聲找到水溝邊哭成大花臉的我,抱著我親切地幫我整理溼答答的衣服,哄著:「牛小妹、牛小妹是誰欺負妳,讓你哭得這麼傷心?」這一問,我哭得更傷心,抽抽噎噎童言童語地說:「是媽媽啦!我要跟哥哥們一樣站著尿尿,叫媽媽還我少掉的東西啦!」旁邊恰巧經過一群剛買菜回來的鄰居媽媽們,一聽全都笑倒在地。
據說,從此宿舍裡的媽媽們都以牛小妹不能站著尿尿這件事,來教孩子認清楚自己是男生或女生,而我則又多了一個「憨妹妹」的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