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綿籽

趁著假期較長，先生陪我南下探望娘家爸媽，假期結束北返時，媽媽不知何時已在門口整理好一箱箱剛採摘的時令蔬菜及我最喜歡的菇類，空氣中飄散著新鮮的菜香及甜甜的土味。

先生看著老爸爸、老媽媽忙進忙出地張羅我北上的伴手禮，搖著頭要我別拿太多而累壞了爸媽。但此時，我的思緒卻回到數十年前，當我還是個小女孩時，帶著爺爺奶奶的思念，坐火車北上探親的情景。

模糊的記憶中，那是個長長的假期，虎姑姑自告奮勇說：她北上研習時，可護送我們這群小學生（哥哥們、我和小表妹）去探訪北上打拚的叔叔及姑姑們。為了這趟旅程，爺爺奶奶及虎姑姑計畫好一陣子；出發時，我們浩浩蕩蕩提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了七、八小時的「普通車」，一路晃盪到遙遠的台北探親。

十數件行李中，我年紀最小，卻要負責最危險、最要特別保護，且只能一路抱在膝蓋上、任何人都不能碰或壓或坐的行李，那可是爺爺奶奶的心血結晶：一箱新鮮的生雞蛋；在那物質貧及的年代，雞蛋可是珍貴無比的營養補給品。

而分配給哥哥們提的行李中，則是放滿各種新鮮蔬菜和時令瓜果，每件蔬果都是爺爺奶奶辛苦栽種親手採摘。不過，漫長旅程中，最誘人的該屬姑姑手上一路飄香的包裹，那是奶奶一大清早辛苦準備給遠方兒女的一甕補品。

在我們輾轉換車到達離鄉北上打拚的姑姑叔叔家時，正好是晚餐時間，剛下班的姑姑叔叔們圍著滿桌來自家鄉的時蔬，以及一甕仍冒著熱氣有著濃濃媽媽味道的湯品，臉上滿足的笑容不言而喻，但感謝的話語卻語帶哽咽：謝謝我們帶來暖暖的家鄉味。

不擅言詞的爺爺奶奶，總是不厭其煩地以這種為遠方兒女送自家蔬果、私房湯品的方式，默默表達關心與祝福。當爺爺、奶奶相繼過世，我心情低落孤單時，總會想起爺爺菜園工作的身影及奶奶濃郁湯品的味道，這樣的思念與祝福總是能撫慰我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