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以後,經常有人問我:「難道你都不會懷念葷食嗎?」當初是因為看了許多動物關懷影片後而自願吃素,所以我對肉食的欲望並不大,但是每當有人問我這個問題時,一道料理伴隨著一個嬌小纖細的人影,總會出現在我腦海中。
我們家曾有一位越南姑娘阿蘇到家裡來幫忙,當時她只有二十四歲,女孩一生最燦爛美麗的時光可說都在我家度過了。她平常照顧我臥病在床的奶奶,替她洗澡、煮飯、陪她散步等,對一個女孩來說,其實是一件蠻辛苦吃重的工作。
現在回想起來,阿蘇在我家幾乎瘦了十公斤,但她沒有半點抱怨。那時我還只是一個小女孩,印象中,阿蘇像大姐姐一樣,總是帶著甜美的笑容,站在陽台邊教我唱她家鄉的越南小調。
阿蘇喜歡下廚,平常休息時間她總喜歡在廚房裡大展身手,而我有幸能吃到她親手煮的道地越南料理。有一回,阿蘇從越南同鄉那兒買來一疊麵餅皮,還有豬肉、冬粉、芹菜、蛋等食材,她興致勃勃的對我說,今天有好料的喔!而我也滿心期待著阿蘇說的好料,但是最後做出來的越南捲餅卻讓我大失所望。
當我一口一口咬著阿蘇剛煎出來的捲餅時,我皺著眉,對著滿心期盼看著我的阿蘇抱怨:「難吃!」我不喜歡豬肉的味道,也不喜歡芹菜的味道,所以我就直接對著一臉錯愕的阿蘇建議:「我覺得放蝦仁和蔥,會比較好吃。」
阿蘇的表情僵住,說:「蝦仁很貴,不然妳叫妳媽媽買來我就做。」那時候的我並不懂得珍惜別人的心意,只覺得那時阿蘇對我不友善,我們兩個不歡而散。到了隔天,阿蘇卻好像忘了昨天的不愉快,照樣教我唱越南小調,談論她在家鄉的各種趣事。隨著時間過去,我也漸漸忘了這件事。
阿蘇要離開台灣的前夕,她又拿著平底鍋煎捲餅,將成品拿到我眼前時,緊張的看著我。那時我沒有多想,直接咬了一口,驚訝地發現捲餅裡面包的是蝦仁。那一刻,心裡既感動又不捨。即使現在我已經吃素了,但忘不了的,仍是那越南捲餅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