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國‧讀張愛玲】 「托,托,托,托」──可愛又可哀的年月呵

劉鋒杰 |201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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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夜裡有更鼓,現在有賣餛飩的梆子,千百年來無數人的夢的拍板:「托,托,托,托」──可愛又可哀的年月呵!──〈私語〉

 〈私語〉是張愛玲在某個有月亮的晚上寫的,寫完後聽到了梆子聲,說不出的複雜感覺混雜著月色包圍了她。

 梆子,又名梆板,打擊類樂器。據描述:「梆子有兩種不同形制,一種為兩根粗細不一的實心木棒;另一種是南方流行的在一長方形木塊上挖有兩條音槽,為區別於前一種梆子,又稱其為南梆子(俗稱廣東板)。」

 我們通常稱作梆子的是實心木棒做的,「多用紅木或棗木為材,長約二十公分,一粗一細。細的為圓柱形,兩端稍有粗細之分。粗的一根成橢圓形或長方形,但四邊無稜角。演奏時左手用手掌托住粗的一根,收攏的五指與架於手上的粗棒留出空間起共鳴箱作用。右手持細木棒之一端與粗棒成十字相交。敲擊時右手用手腕之力下擊。左手上托(李民雄:《民族打擊樂演奏教程》)。」

 它簡單樸實,發音清脆堅實,是梆子腔戲曲的主要伴奏樂器。梆子腔因以板胡和梆子伴奏而得名,明末時在山、陝已出現,清初傳到鄂西南,「很快地流布於黃河流域以及南方的川、滇、鄂等省區,形成了梆子腔聲腔系統。在湖北,梆子腔又演變為西皮腔,並與二黃腔合流為皮黃腔。」梆子腔「有各路秦腔、山西各路梆子、河北梆子、河南梆子(豫劇)、山東梆子以及川劇、滇劇中的梆子(劉正雄編著:《民族民間音樂概論》)。」

 在中國北方農村,白天也有一些走街串巷的商販敲梆子來招引顧客。張愛玲所說的是上海晚上賣餛飩的敲梆子聲,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是為了引起人的注意。而在晚上,流動在黑暗中的聲音,似乎有一種與黑暗抗爭的味道,既衝破夜的包圍,卻又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最能打動張愛玲的。張愛玲敏感於京劇中以喧鬧來表現沉靜,這裡的梆子聲與夜的關係,似乎也是同一個類型吧!

 賣餛飩的梆子聲,一直隨她敲到多年後的美國,和賣草爐餅的一道響在她的耳畔:「賣餛飩的就一聲不出,只敲梆子。餛飩是消夜,晚上才有的(張愛玲:『對照記》)。」再久遠的中國的日月,也依然是親切的。張愛玲的中國名字,就註定了她是永遠的中國人。

 (摘錄自龍圖騰文化《張愛玲一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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