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似乎是一種選擇;抵達,似乎是一種命定。
起飛前的送別,大家不捨莫名,直到飛機降落,陽光已經改變,世界也改變了,旅途與孤獨也造成改變。我開始想念家鄉傳統美食的香味,儘管之前一直興奮期待出發這一刻到來。一個人孤單的旅程,是對陌生城市未知的恐懼嗎?在抵達之前,所有細節的安排尚不在掌握之中,包括要去哪裡,該怎麼去,當我坐在飛機座艙裡時,紊亂思緒隨著焦慮紛飛四起。
期待冒險。深夜抵達機場的記憶,有明亮的建築和燈光,有一小群人排隊擠在入境大廳。計程車司機載著我進城,說了許多寒暄的話,讓我生疏地感到我確實是個旅人,而且已經抵達這個陌生的城市。飯店裡吃著香甜芒果,我想起家鄉許多可口的美食,特別是在夜晚睡不著的時候。對於飯店房間的印象並不深刻,離開之後我已不記得了。
早晨那場送別的記憶猶新。送別的形式,暗示著另一個旅程的開啟。別離了我的過去,興奮地俯瞰森林山脈和雲海,想像美麗新世界的遼闊願景,將它濃縮微米影片,儲存在腦海裡,隨時取出播放。由於看慣了地面的風景,飛機衝向天際幾千呎高空時,島嶼的空照景色,頓時成了綠黃藍交織的圖案,我從未看過的景致形成一種單純的啟示。懷著迷戀繼續前往下一站,用浪漫想像把遺憾的缺口填平。踏上漫長的旅程,我以為我已經拋開的過去,仍在原地等待我的歸返。
因為某種理由必須突然搭機回家,恐懼和興奮消失,繼而是疲累與睏倦。從機場回家的路上,車水馬龍五光十色流轉,心裡念頭閃過要多待幾天,但是過了一晚,焦慮隨之而生,我便渴望離開,匆匆趕赴他方。這裡的機場和其他機場沒有什麼不同,飛機轉運中繼,旅客來來去去。
旅程中一個階段接著一個階段,飛機在夜空中飛行,直到燃油耗盡才迫降加油,而後再度起飛。又因為天候不佳大霧籠罩,空中盤旋無法降落,一小時又一小時,持續繞行。
「終於到了。」看著晨曦,卻依依不捨不想下飛機。通過一扇門後,又回到陸地,生命的旅程,於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