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月前，北倫敦發生了一樁竊案。被竊的是當今最紅、最神祕的英國塗鴉大師班克西的作品《奴工》（Slave Labour）。後來它出現在美國拍賣公司網站，引發非法盜賣爭議。據悉，拍賣公司差點以兩千萬台幣的價碼賣出，卻在不斷接到民眾的辱罵電話和抗議電郵，而在拍賣前一刻臨時喊卡。(圖/法新社)
班克西是誰？他的塗鴉怎麼如此值錢？今天我們就來認識這位當今英國年輕人心目中最偉大的藝術家，並欣賞其漸受藝術拍賣市場重視的塗鴉作品。
生命側寫--笑看名利 不改其志
班克西（Banksy）約於二○○○年開始引起藝術界的注意。從此，他的一舉一動備受關注，而他也「不負眾望」地不時有各種令人讚嘆的創意之舉。
神龍見首不見尾
儘管如此，班克西卻是一位匿名的藝術家。「班克西」只是這位塗鴉怪俠的化名。他神祕、低調，「犯案」時總用服裝遮住自己的面容，不願曝光。不過，認識班克西的人仍然透露了有關他的一些小道消息。
班克西，一九七四年出生於英國布里斯托，父親是技工。從未受過正統藝術訓練的班克西，八○年代後期受塗鴉風潮影響，開始玩噴漆塗鴉，玩了一陣子之後，覺得並無法從紐約風格的泡泡字中得到成就感。有一回，為了逃避交警的取締，他躲在垃圾車底下，卻注意到車體上的模板數字，讓他靈機一動，發現可以改用模板技術塗鴉，不僅擴大塗鴉面積，時間也可減半。果真，自從模板塗鴉上手後，便如虎添翼，「班克西」的聲名也開始隨著作品，往方圓一百里外迅速傳播。
塗鴉風反映時事
班克西的作品總能吸引眾人的目光，它們看似輕鬆、幽默，令人發噱，卻也同時發人深省。他最常塗鴉的圖案包括老鼠、小孩、士兵、員警、動物等。他關心所處的世界，因此作品中不時反映他對時事的看法，有著濃濃的政治和社會批判意味，或反戰、控訴濫用的威權，或反資本主義、暗批菁英文化。
班克西的塗鴉出現在街頭牆上、公車車身、公園長凳、橋梁等；對他而言，城市空間可成為民眾最好的表述利器，因為：「城市管理人滿腦子利潤，他們把公共空間租給廠商，讓他們的廣告爬滿建物、公車車身，不僅汙染民眾視覺，還要我們自覺形穢，掏腰包買他們推銷的商品……既然廣告讓我們別無選擇，不如就拿回空間主控權，重新安排、使用。如果你還要徵求別人的同意，就好比有人拿石頭K你，你還要問可否保留這塊石頭。」
飛天遁地任我行
事實上，班克西的創作不限於英國城市空間，全世界各個角落都是他的塗鴉畫布。而且他似乎有飛天遁地的高超本領，在一些常人難以企及之處留下塗鴉，令人嘖嘖稱奇。譬如，二○○五年，他跑到約旦河西岸，在以色列建立的那道惡名昭彰的隔離牆上留下九幅塗鴉作品，為一牆之隔、卻一貧如洗的巴勒斯坦人民請願。二○○七年年底，他又飛往耶穌的誕生地伯利恆，在聖域街角再度留下作品，強烈表達他的反戰訴求。
除了這些戒備森嚴的國家禁地，他還闖入另一種「禁地」，即象徵菁英文化的博物館、美術館等，來個「偷天換日」。不過，他不是運出名畫，而是偷偷地將自己的作品「魚目混珠」地混進展場，以觀察館方和觀眾的反應。結果，館方通常過了好多天才識破，而觀眾也不疑有他，認真觀賞的程度不下欣賞所謂的「名畫」。
眾名人粉絲抬轎
班克西的作品主題因與生活、時事有關，總能貼近民眾，讓人有感，於是粉絲不少，其中不乏影視名流。他們還用各種方式一擲千金的買下班克西的畫作。最負盛名的粉絲便是好萊塢影星小布夫婦。他們曾花二十萬英鎊買下班克西的塗鴉作品。
有了眾名人粉絲的喜愛，班克西的作品愈來愈值錢。結果，倫敦市中心一家畫廊一發布要出售一千張班克西的塗鴉畫作《旗幟》的印刷品時，隨即引發畫迷們通宵排隊，每幅叫價一百英鎊（約合六千四百元新台幣），兩小時內即銷售一空，第二天已有人上網轉售，叫價到八百英鎊。
歡迎班克西造訪
過去，塗鴉被視為破壞市容的幫兇，有塗鴉之處甚至與貧民窟畫上等號。如今有班克西光顧之區，房價飆漲，搖身一變，成為高級住宅區，讓想住進來卻買不起的人紛表抗議。
而布里斯托的一個屋主因班克西在其屋外牆上塗鴉，覺得要發了，便託畫廊售屋，聽說還打出賣畫送屋的廣告。不過，後來因準買家要移除壁畫而令交易告吹。
班克西曾說：「如果你什麼都沒有，至少你還可以塗鴉。就算你畫出來的東西無助於改善世界的貧困，至少能讓人在一旁『方便』的時候，會心一笑。」但班克西顯然小看了自己的功力，因為有位識貨的農夫曾大方地允許班克西在自家鴨寮的金屬門上作畫，結果五年後，他把整扇門拿到拍賣會上，淨賺六萬八千美元（約兩百萬台幣）。此時的農夫應該不只「 會心一笑」，而是大笑吧！
於是，有人便開玩笑說，如果一覺醒來，發現班克西的畫留在你家牆上，就好比發了一筆橫財。現在，已有許多人「大方」地在向班克西招手：來吧，我家就是你的畫布。
贏得空間主控權
儘管班克西的作品在畫廊、拍賣會場上成為搶手貨，且價格不斐，藝術家本人卻在自己的網頁上發表評論：「真不敢相信你們這些傻瓜會買這種垃圾。」班克西不僅自嘲，還同時把買家譏諷了一頓。而他完全不認同這樣的商業炒作，因為「不民主，是在鼓勵貪婪」。事實上，班克西從未出售過自己作品的照片，那些為拍賣而撤下現場的塗鴉壁畫也都未經他的許可，全部都是商家自行牟利的行為。
看來，班克西並不想跟著商人起舞，坐享伴隨「名」而來的「利」。不過對於「名」，他也有話說：「為自己打知名度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如果搞個藝術名堂，只為了出名，總是無法出名。名聲，是伴隨著你表達了什麼而來，你總不能因為要『方便』，就跑到餐廳點餐吧。」
班克西也許真的把名利看得很淡，但有了名之後，他大可「名」正言順地拿回空間主控權，不必再被警察追著跑，因為警察看到班克西本尊，可能頂多跟他要個簽名，不再為難。不過，前提是他得讓自己「曝光」。
奇人其作
躋身大英博物館
地點：大英博物館
這塊班克西自製的仿古作品，上頭有原始人圖樣、超市推車圖形。班克西把它偷放在大英博物館，旁邊還附了說明文字，表明：這塊描繪原始人出城打獵的作品，來自後緊張時代，創作者是一位叫Banksymus Maximus的藝術家所為；並強調：眼前是僅存的一塊，因為其餘皆遭熱心卻不識貨的政府官員破壞。班克西再度發揮其挖苦又不失幽默的搞怪作風。有趣的是，館方八天後發現，不僅沒強行卸下，還因得知是班克西的作品，列入館方新的永久蒐藏。
把班克西還回來
地點：北倫敦
右圖：塗鴉壁畫《奴工》遭竊後不久，旁邊便出現了一幅畫風酷似班克西風格的老鼠塗鴉，也喃喃自語地問著「Why?」（為什麼？）。
左圖：當地居民手持標語，一邊高呼「還我班克西」的口號表示抗議。去年五月，班克西在倫敦市伍德格林區一家商店外牆，留下一幅描繪血汗亞洲童工縫製英國國旗的塗鴉（見主圖），之後當地就成為知名景點。如今，「地方特色」被摘除，難怪民眾要走上街頭，大聲抗議。無庸置疑，班克西和其塗鴉已成為當地重要的文化資產。
我們都受監控了
地點：中倫敦
二○○八年十一月下旬，在一處裝有監視器的牆面旁邊，出現「監視器統治下的國家」（One Nation Under CCTV）幾個跨越三層樓高的斗大字眼，狀似由一個小女孩寫下。在隨處可見監視器的現代生活中，任誰看了，都不禁「深有同感」的會心一笑。
有本事，就帶走
地點：西倫敦
二○○七年秋的一個星期日，班克西雇人搭架子，把這堵原本空白的牆圍起來，自己躲進去作畫，並請來助手支開好奇詢問的路人。兩三個小時後，架子移除，眼前出現一個穿著老派的畫家手持調色盤信手塗鴉「BANKSY」的模樣。隔年，此畫作在ebay網站上以四十萬美元標出，買主可以擁有此作和連帶所附牆面，不過得另付五千英鎊的補牆費。
據悉，買主最後還是決定轉手，因為除了要想辦法弄回家，還得傷腦筋如何讓這幅所費不貲的收藏免遭風吹雨淋。看來，買東西前還是先三思而後行。不知這位買家後來轉手成功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