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詩詞中,有類別曰「詠花詩」,其中吟詠桃花的詩詞大約是第一大派別。而在這些桃花詩中,開先河的應是《詩經》。《國風‧周南》中有是女子出嫁時所演唱的歌詩,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夭夭形容桃花開得繁盛,從而為中國人創造了「桃之夭夭」這個成語。後人以「逃」易「桃」,又搞出一個「逃之夭夭」,把《詩經》裡優美意象搞得分毫全無。看來,中國古人也有惡搞的傳統哩。
桃花詩裡佳句頗多。像李白的「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沒」;元稹的「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崔護的「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張志和的「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蘇軾的「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都算得千古傳唱的美句。
是否有獨闢蹊徑的桃花詩?當然有。杜甫有詩云:「癲狂柳絮隨風去,輕薄桃花逐水流。」詩聖果是大手筆,把桃花與輕薄聯繫,自此讚頌和鄙薄在桃花詩裡可說是平分秋色了。
詩豪劉禹錫也有兩首著名的鄙薄桃花的詩,很見其風骨。第一首是他被貶二十三年後,回到長安,因去玄都觀看桃花,寫出了一首惹禍的詩:「紫陌紅塵扶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裡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當朝的大官們讀了,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混小子骨頭還真硬啊,還得接著貶。
於是劉詩豪被貶到天高皇帝遠的廣東連州,十四年後他又回到長安,傲骨依舊,再次詠桃花:「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開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我劉郎又回來了,那些當初整我的混球又在哪裡啊?在劉禹錫筆下,桃花成了面目可憎的當權者代言人,比起歷代詠嘆桃花的詩歌,也真謂匠心獨運了。
事情還沒完,宋代女詩人朱淑真沿襲劉禹錫游詩意,也別有一番韻致,她寫道:「盡是劉郎手自栽,劉郎去後幾番開。東君有意能相顧,蛺蝶無情更不來。」雖無詩豪的豪情,卻有著女性獨具的細致悲憫。
桃花詩裡經常會提到「碧桃」兩字,譬如蘇軾有「隔南山人不渡,東風吹老碧桃花」;清代袁枚有「二月春歸風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想來桃花只有粉、紅、白三色,怎麼會有碧桃花之說呢?原來,碧桃原產中國,是桃的變種,花後一般不結桃,花多重瓣,花色艷麗無比,乃觀賞桃花中的極品。
至於因何碧桃名「碧」,傳說古時有個叫陳碧的人,流血止不住,死後化作桃林裡的一棵最大的碧桃樹。要不碧桃花怎麼會那麼血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