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遲的上午醒來,我依然記得黎明前,我起床去浴室看到倚在洗手台上的百合開了,忍不住在最寂冷的深夜,走到客廳探視玄關圓桌上的那一把百合。
果然有新的客人。
守候了幾天,終於盼到她們潔亮的芳顏。
我帶著神秘的欣喜回房,連睡意都被某種光輝喚亮了。
彷彿我在深夜推開屋門,去拜訪園地裡的花季,那個秘密,只有我和野地裡的百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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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開的百合花蕾,緊閉的綠嘴,就像一頭瞪著仔的稚幼怪蛇。即將綻開的花蕾,漸淡漸黃漸米的薄裳,開始散發溫柔的芬芳,微張的小嘴,像小狗狗的鼻和口,我常忍不住像逗小狗般地和這些小寵物說話。
我尤其喜愛半開的百合,紫艷鮮黃的花蕊還未翻成黃渣渣的花粉前的清野。無法想像那麼清雅的花朵,在青春初萌之時,是那麼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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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又恢復濕冷寂寥,屋內那把生氣蓬勃的百合,仍然像新年的冬陽一樣燦爛,又似春天一樣的繁華。
昨天才新開的幾朵白花,青壯潔亮得令人讚嘆,那樣開展的碩大花瓣,彷如無畏的青春,最初最美的容顏與舞姿。
懸掛在玻璃瓶口邊,幾朵如米黃皺紗袖裳啊,是曾經燦爛而悄悄萎謝的過往讚嘆。對我,那仍是另一種美。
我讓她們都陪著我。那瓶花,集合成豐盛的韻律般的美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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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麼季節,
每一朵花開,
都是一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