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衛出版的大套「台灣作家全集」裡,有一冊《廖清秀集》,主編彭瑞金序言的題目是〈文學公務員四十年〉,想是評家總結其作之後的春秋之筆。於文學場域裡扮演「公務員」角色,對廖清秀而言,究竟是褒還是貶?如果對「公務員」的印象是「尸位素餐」那就不妙,但此處應是對他「長期埋頭寫作」形象的肯定。
實際生活裡,廖清秀本就是公務員:他「日據時期小學畢業,教員檢定及高考及格。曾任小學教員、交通處科員、台灣省氣象所科長、中央氣象局專門委員……」可見他一輩子捧公家飯碗。他是台籍「跨語言作家」,埋頭寫小說,不論文字怎麼變:日治時期發表日文,戰後即認真學中文。一九五一年參加中國文藝協會「小說研究班」,一九五二年以《恩仇血淚記》得國民黨「文獎會」長篇小說第三獎,「開啟戰後第一代作家突破語文障礙而晉身文壇的先聲」。一九五七年加入鍾肇政發起之省籍作家「文友通訊」,邁向中文創作之路……
奇怪的是很少人注意或提起他的第一本書──短篇小說集《冤獄》。此書由葛賢寧主持之「中興文學出版社」印行,編為「中興小說叢書」第三集。該社這一年裡出版的書還有:蓉子新詩《青鳥集》,吳魯芹散文《美國去來》,彭邦楨詩集《載著歌的船》,郭衣洞(柏楊)小說集《辨證的天花》,方思詩集《時間》;這是一九五三年,與這些名字排在一起的廖清秀,只是剛起步「中文初學者」,說不定《冤獄》也是戰後第一本省籍小說家出版品。
都說一九五○年代台灣文壇是「來台大陸文人」的天下,恐怕幾本文學史書,都低估了省籍作家的文學成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