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讀山水--雨中走峽谷

邢雲 |2006.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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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大峽谷。初入谷口,並未見有何新奇。往裡走幾百米,心不禁怦然一動,隨即被那原始的美麗深深吸引。

遠望諸山,呈現出一派絳紫色的肌膚。山肌歷經風雨霜雪的剝蝕,形成條條壁溝。

山表和山腹的壁溝裡長滿了孢類植物,青葉如織,恰似幾條青龍蜿蜒下山。又像綠水跌落,谷底的幾座小山,酷似綠水騰掀起的餘波。峽谷幽曲,隨著山勢高低起伏。盤踞峽谷兩邊的山崖,猶如兩扇巨大的屏障向山谷傾斜,讓人惶惶地偷看一眼,心便壓得透不過氣。遊人雖多,嚇人的寂靜卻充盈山谷。

向前看,峽谷還遠的很。朋友問我:「走捷徑如何?」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不會耽誤了好景致吧?」約走二公里,峽谷上空,濃雲翻捲,色如潑墨。空氣沉滯,滿目山色變得昏暗而憂戚。忽然,一陣冷風,肅然撲面,細雨飄然而至,雨滴斜織,輕舔小溪。谷底的水氣騷然而起,瀰漫天地。抬眼望去,眼前峽谷,雲霧濛濛,若遮若現。漫步其間,若入仙鏡。

雨絲的節奏愈來愈急,滴溜溜地落在谷間的石徑上。我一時竟看得呆了。霧靄蒸騰流動,細雨飄灑輝映。雨潤的崖體閃耀著靜靜的光亮。我感到,彷彿那模糊遙遠的、我和自然一切合一的夢境,又回到我的心上來了。我自己的意識彷彿湧流過每一片草葉,每一條吮吸的草根,穿透了峽谷,在喜悅的顫抖中,和搖動在石縫中的生命,一同悄然綻放了,如微風中的一分子,如溪流中的一滴水。

水霧愈來愈濃,從峽谷由下往上漫延,將群峰緊緊裹牢。站在山腰向谷底看去,對面的崖體如靈動的水,調皮活潑而有嚴肅深沉。

踩著那些呈流水態的石頭,我們繼續前行,腳底下發出一片嗒嗒之聲。

傾斜的崖體上有一棵不知生息了多少年的大樹,高高的在石縫中倔強地挺直了軀體,使勁擋著一塊巨石。我立刻驚訝於大自然的這種鬼斧神工。巨石靜默地依靠在大樹的枝葉下,大樹則靜默地接受著大自然此刻給予它的瓊漿甘液。

 
這時,耳邊傳來幾聲鳥兒的高唱,鳴叫聲激愈歡快,環顧四周,卻尋不見它的蹤影。在這裡,生命是一種壯麗的淒美的過程。其實,人類本屬於大自然,就像所有的生物一樣,活在對生命的追求之中。不知何時,人自行脫離了自然,自己為自己築了一道貌似華麗的樊籬。

雨漸息了,峽谷也漸亮堂了起來。

霧氣稀薄如煙,金黃色的陽光突然侵入,照射成一條長長的光帶,落在谷底,鑽在山間。沒幾分鐘,一切都又被遮蔽了起來。煙霧凝聚著,鋪展得很平,在山腰間盤旋繚繞。空氣清新澄澈,山勢雄渾自在。

走出了峽谷,我還在為剛才的所見所聞激動不已。細雨來去匆匆,變幻莫測,它給人的回味卻是永遠。人在一生總會有意外之喜,意外滿足。如果把這樣的體驗珍獲起來,不時回味,生活也就會更加溫馨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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