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念萱
雖說古埃及數學的塔羅牌與中國數學符號的《易經》，都有相同的邏輯，就是每張牌與每個卦都不論是非地涵蓋好與壞，每個數字預示的，是自己擁有的籌碼與缺陷，如何運用，還是要看自己當下的福德是否足以辨識，何為籌碼？哪裡才是最具體的缺陷？

即便如此，塔羅第二十一張的世界牌，仍然是最受歡迎的符號，他是掌管技能的魔術師與掌管靈性智慧的女祭司的組合，而結合成擁有物質財富的女皇，堪稱完美。彷彿六道中的天道，享盡榮華富貴，卻是修行人最忌諱的天堂，到了這裡，人要不墮落，除非已成佛。

再看看《易經》的第二十一卦，實在太巧了，恰恰是離震火雷「噬嗑卦」，在卦象裡被歸類為上上卦，卻又有著樂極生悲的警示。從字面上解，有吃有喝，從形象上看，有口舌是非之爭，豈不妙哉！

我可以理解大受歡迎的淨土宗，擁有許多嚮往淨土的死忠愛好者，我自己不愛，不能妨礙別人的喜好。小時候母親老罵我愛吃苦活該，當時懵懂不解，如今細細咀嚼，咬出了一點意思。我天性好「疑」，始終警惕自己，小便宜中有大陷阱，雖看似粗野，卻也知道小心翼翼。不願冒險的人，當然也無便宜可撿，這很公平，我從不怨天尤人。

誰又知道，這些有足夠福德，以最小代價撿便宜的淨土宗信徒們，在往昔千萬劫中累積了多少福德？

《老女人經》中，佛陀的大弟子不服氣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太太，隨便問佛陀一句話，便當場開悟了。佛陀答得妙，這位老太太，是我前世做比丘時的母親。誰也無法證實佛陀所言是真是假，除非你跟他一樣是佛。我們就假設佛陀說的，是即興編撰的寓言故事，如此一來，便更要佩服這寬宏大量的慈悲了。這個台階，妝點得多麼冠冕堂皇，弟子們，可以神氣地往下走。

每個人的智慧增長速度，誰也幫不上忙，時機未成熟，怎麼也裝不進去，為等待這個時機，諸佛菩薩可以變成千千萬萬個莫名其妙的「某人」，只為給你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在對的時間點，當下開悟。

世尊先說自己在燃燈佛所於法實無所得，接著說「菩薩」沒有莊嚴佛土。他是這麼說的：「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熟讀老子《道德經》的人，有沒有覺得非常熟悉啊？老子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言詞凶狠絕對，把人類欲望之惡罵到了頂。道理是相通的，但佛陀說得瀟灑曼妙多了。

接著佛陀注解「清淨心」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也就是眼耳鼻舌身五官的色聲香味觸法，皆能做到「不取於相，如如不動。」說得一派閒散自在漂亮極了。

老子強調善惡兩極的瞬間易位，而佛陀則勸戒擺脫是非兩極的分別見，不沾染不著床地觀測己念，孰高孰低，我們根本沒有資格判定。就連善與惡的界限都搞得暈頭暈腦的我們，還得老老實實地先搞清楚兩個極端在哪裡，才能想辦法平衡中間的道路，盡量不走到陷阱裡。

至於淨土，有本事走進去，還得先有見識走出來。否則，佛陀就不需要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