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雨懸
窗台上的葉子
在風從高處吹起時,便飛到
你的小墳墓上
看起來就像一頂淘氣的小帽子
這裡是如此安靜
沒有人聽見你調整帽簷的聲音
總是有人來到這裡看你
尤其是那些連筆都握不緊的小詩人們
他們都還沒見過你充滿驕傲的神情
就匆匆留下幾筆
尚未成形的詩句
你現在居住的世界
是否如他們想像
好到整座墓園的花朵都等不及要凋零
我不願和他人一樣
哭哭啼啼地繞著你行走
如果人們暫時停止抽咽
就會發現教堂的鐘聲聽起來並不悲傷
天空也沒有烏鴉
我們(和你)仍一起共享昨天也出現過的豔陽
瞬間整個世界都沸騰了
這些日子累積的眼淚
漸 漸 燒 乾
每當風來的時候
我從眼底拿出一顆石頭
在上頭刻出一封封遺書
而灰白的細屑啊
混在雪裡
再度從我的陽台
飛進你眼裡的窟窿
一年又一年
盜墓者說你因此長出新的眼睛
明亮的雙瞳照映了星星飛行的路徑的
我們稱為流星
你被對話再一次孵育
耳壁上長滿紅紅的苔蘚,供給養分
就此重生
成長以後寫滿死亡的詩句
偶爾也戴著那頂小綠帽爬出來,觀看,失去顏色的
我們的生活
但此刻我親自來到
你還沒有告訴我
可以埋葬在你旁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