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草木疏】裙裾沃土

文與圖/凌拂 無限出版社提供 |2012.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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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凌拂 無限出版社提供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

推門出去,採一把遍生的昭和草回來,我總想起《詩經》。

「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錡及釜。」

採了昭和草用什麼裝呢?方形的竹筐和圓形的籮。用什麼煮呢?用有三隻腳的鍋子或者沒有腳的釜。山上的昭和草成片成片,左右採之,霎時盈筐,四季遍生遍長,不會給吃光的,我很放心。

進而知道昭和草群落而生,莖葉柔軟多汁。市場上會有它嗎?現代人被餵得嬌寵的味覺,不願意在自然的原色原味裡醒來。昭和草的生命力強悍,氣味野烈原始,嫩莖撕皮和著新葉爆妙,我總彷彿自己只是《詩經》裡嚼著葉片的青蟲。

「月出皓兮,佼人僚兮」,殊不知太古洪荒,我的世界不大,但完美恰如一莖翠葉那麼新嫩,多水多汁的夠悅我目。

開花時節,昭和草小筒狀花序萎蕤下垂,意態生發,粗髮褐服,亦有婉轉之姿。然而春光有限,花序一老,便要散成一團白毛,飛絮蓬頭了 。

一年裡夏初和秋末二個時節,熟透的白色冠毛隨風脫飛,空氣裡起落奔流的飛絮像銀芒,一根根負著閃亮的毫毛,竄在周遭,即生即死之際,隨即而來的是忽忽飄飄的炎暑和寒冬哩!

野地裡偶有小孩拿了它嬉鬧,彼此對著臉亂吹,驚跳閃躲,昭和草的白芒益顯無形無狀的附了人一頭一臉。

蓊鬱的夏天的昭和草也老了,每個日子都有點什麼東西在指縫間漏去,每個日子也都有點什麼東西在心間沉沉的落下吧。

五、六月,我搬了小凳坐在門口,瞇著眼,看小芒絮越過陽光,落在我的裙子上,我的裙裾是它的沃土嗎?

昭和草一稱神仙菜,與饑荒草同屬,初次採食野菜,嚐的即是它的生猛異香;那麼就化我的裙裾為土吧!我可當真想孕它完成,秋末再見它生絮,茫茫的飛啊飛!飛遍整個大地。

昭和草

˙屬於菊科,昭和草屬。

˙別稱神仙草、野木耳等,蘭嶼人亦稱飛機草。

˙一年生草本,四季皆生,春季最佳。

˙莖葉柔軟而多汁,葉基部呈羽狀深裂,葉緣有不規則鋸齒。

˙頭狀花紅褐色,成筒狀,常彎曲下垂,此為顯著特徵。

˙全株可食,或川燙或素炒或加肉絲,均滋味鮮美,味似筒篙。

˙垂頸花蕾可調麵粉油炸,長莖可撕皮,或炒或湯或炸或醃漬涼拌,而後饕餮各自低頭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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