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應台訪周夢蝶 熱談1949

郭士榛 |201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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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郭士榛台北報導】中秋佳節將至,文化部長龍應台昨天探望九十三歲老作家周夢蝶,致贈敬老金。龍應台表示,周夢蝶看起來非常有精神,說話也大聲,比前幾次見面的情況還好,雖然聽力有些差,但溝通上都沒問題,且探訪過程都在聽周夢蝶回憶他的一九四九,那段令人難受的人生遭遇。

龍應台指出,她在寫《大江大海》時,拜訪周夢蝶,非常想要聽他從頭敘述他的一九四九故事,可是那時周夢蝶談的不多,但昨天周夢蝶精神特好,兩人相見很高興,從坐下那分鐘開始,就開始談他的一九四九。

昨天,讓龍應台很觸動的是,身為遺腹子的周夢蝶說,他是很乖的鄉下小孩,孤兒寡母一起生活,從小很認真讀書,讀到師範。他一輩子最大夢想,是每天可以回家陪母親吃晚飯,說至此,周夢蝶停頓一會,又說:「人生就這麼一個簡單夢想都做不到。」

周夢蝶回想十九歲那年快要畢業時,和同學一堆人圍著一個算命的,等大家都要走時,算命的特別把他留下來,周夢蝶說:「沒錢算命」,但算命的並沒收他的錢,只對著周夢蝶說:「你這人看起來如此文弱,可是我看到軍人的糧簿裡有你的名字。」

龍應台表示,這讓人不可思議,因為周夢蝶是師範生,將來要教書,一輩子要陪母親吃晚飯,結果畢業前一周,共產黨打到他的家鄉,全村逃難,他也必須出走,因此就當兵了。當決定要走那晚,周夢蝶長跪在母親面前,希望准許他走,可是母親一句話不說,就是不答應,最後母親一言不發進屋休息,放他一人跪地不起,後來是祖母讓他起來,鼓勵他離家,並說他母親那裡她會處理。

周夢蝶離家時留有二男一女三個孩子,萬萬沒想到,這一走就回不去了。

龍應台表示,當年寫一九四九最觸動的是,書中寫周夢蝶流亡到武漢,一個人沒船可搭,到河邊書店找到一本紅樓夢,就每天看一點,正看的起勁時,有人通知他開船時間,要去報到,但書也不能偷走,因此此生周夢蝶念念不忘的是他要看的下一章是什麼?滿心都是紅樓夢。

周夢蝶也曾說,他之前到「蒼茫」二字,不知道個中的意義,可是就在他搭乘的船到了高雄港,看到陸地,回頭看時,看到天邊一片紅霞,進高雄港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蒼茫」那兩個字。

此行讓龍應台唯一遺憾的是以前去看周夢蝶,都會到金山南路饅頭店買一大包不同種類的饅頭,可惜店已搬離買不到,因此送他大紅包,讓他買喜歡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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