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詩選》裡陸游寫到關於讀書的名言:「人生百病有已時,獨有書癖不可醫。」詩句含義精深,頗耐品味。
生活中的錢癖、賭癖、酒癖之類大都是貶詞,而陸游所說的「書癖」則是褒語。書癖,即酷愛讀書,嗜讀成癮,亦稱「書癡」、「書癲」、「書淫」。
翁喻之為病,說「百病有已時」、「書癖不可醫」,形象而幽默,似憂頑疾難治,實頌書癖可貴,抒己喜讀之情,言其讀志之堅。
他終生嗜讀,屢次表白自己:「愛書即欲死,人笑作書癲」、「書生習氣重,見書喜欲狂」;晚年多病仍癡情不減,「老人世間百念衰,惟好古書心不移。」可以說,其喜好讀書就是「書癖不可醫」的最好注腳。
古今有許多關於書癖的趣聞軼事。西晉皇甫謐在《玄晏春秋》中寫道:「我讀書兼夜不寐,臨食不餐,不覺日夕,人們稱我為『書淫』。」
明代戲劇家李漁說:「予生無他癖,惟好讀書,憂藉以消,怒藉以釋……」
李敖,在獄中讀完了兩套百科全書;柏楊在獄中反覆閱讀了二十五史。他們也都嗜書如命,越癖越讀,越讀越癖,老病不渝,困境不移,名利不惑,真可謂「書癖不可醫」。
何以如此?因為書癖是沒有狹隘功利目的的強烈讀書興趣,而讀趣則是一種巨大的力量,使人終日攻讀,樂此不疲。魯迅在《讀書雜談》中,喻「嗜好的讀書」猶如打牌,「天天打,夜夜打,連續地去打,有時被公安局捉去了,放出來之後還是打……目的不在贏錢,而在有趣。」
「嗜好的讀書,能夠手不釋卷的原因也就是這樣。」此喻頗為傳神而恰當,道出了「書癖不可醫」的真諦。讀書倘懷著狹隘的個人功利目的,視之為「敲門磚」,門一敲開,「磚」即丟掉,那怎麼「癖」得起來呢?
當然,說讀書無狹隘功利動機,不等於沒有追求,難成事業。相反,人之治學,只有超脫狹隘的功利目的,具有如癡如迷的執著精神,嗜讀成癖,方能志趣之中讀有所悟,悟得讀書三昧,成就一番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