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不平,咽不下這口氣,就會發牢騷,所謂「不平則鳴」。但是,發牢騷,說怪話,往往伴有不良情緒,畢竟不那麼中聽。在職場,幾乎沒有哪位上司喜歡聽你發牢騷。
僅就暢達訴求、伸展抱負而言,發牢騷也是個技術活。如果僅僅是發洩胸中悶氣倒也罷了,如果想通過牢騷求得實際上的平衡,就要講究方式方法。單純的抱怨或偏激,不僅於事無補,而且會適得其反。
孟嘗君門下的食客馮驩,入幕之初,並無建樹。他之所以一再「彈鋏而歌」,不僅僅是對待遇不滿,更不是什麼貪得無厭。而是他摸準了孟嘗君的脾氣,有意試探和驗證對方禮賢下士的誠意。他深知,一個沒有背景的窮漢子,廁身於幾千人之間,不弄出點非同凡響的動靜來,是不會引起豪門貴族重視的。
有人說,馮驩是個發牢騷的高手。然就事情判斷,馮驩彈鋏三歌,與其說是牢騷,不如說是作秀。如果他面對的不是孟嘗君者流,用不著三彈其鋏就會給趕跑了,又遑論食有魚、出有車、居有家兼得呢?
唐初有個宮中侍衛叫裴略,任期屆滿接受兵部考核,結果因一點小差錯而落選。裴略忿忿不平,就跑到溫彥博那裡發牢騷、討說法。
當時,溫彥博正在與杜如晦交談,沒有理會他的申訴。裴略不管,繼續說,我從小時候起,就自認為能明辨事理,至於通傳言語方面,做個通事舍人沒問題;並懂得做文章,還會嘲諷戲謔。
溫彥博就指著竹子讓他即席幽默一番。裴略應聲答道:「庭前數竿竹,風吹青肅肅。凌寒葉不凋,經冬子不熟。虛心未能待國士,皮上何須生節目?」後兩句,顯然就是牢騷了。
溫彥博就說:「你既然能夠通傳言語,可以向廳前的屏牆傳語。」裴略走到牆下,大聲說:「當今聖上神武英明,大開四門接納人才。你是什麼東西,長久在此妨礙賢路!」
說罷,將屏牆推倒了。溫彥博說:「你這是在諷刺我呀!」裴略說:「非但刺膊(諧音博),亦乃刺肚(諧音杜)。」溫彥博和杜如晦都非常高興,立刻送吏部授予他官職。
你看,比起以怪求勝的馮驩來,裴略的牢騷就很具藝術性,效果也很理想。他借發牢騷之機,展示了自己的抱負和才華。不僅不令人生厭,還讓兩位朝廷大佬心悅誠納,晉身通路也隨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