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品藻】汪中 在何處銷魂

簡文志 |201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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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中(1745-1794),字容甫,江蘇江都(今揚州)人。幼隨寡母鄒氏初識文字,後為書肆鋪員,博古綜今,為揚州學派代表,二十七歲以〈哀鹽船文〉啼鳴,時乾隆三十五年十二月乙卯日,儀征縣境鹽船焚毀一百三十艘,死亡千餘,號聲淒厲:「投身急瀨,知蹈水之必濡,猶入險而思濟。挾驚浪以雷奔,勢若隮而終墜。逃灼爛之須臾,乃同歸乎死地。」杭世駿讚評為「驚心動魄,一字千金。」

乾隆二十八年以〈射雁賦〉應試,列揚州府第一,補諸生。乾隆四十二年舉拔貢生,後至文宗閣、文瀾閣檢校《四庫全書》。劉臺拱《遺詩題辭》評:「鉤貫經史,熔鑄漢唐,宏麗淵雅,卓然自成一家。」

其名作〈經舊苑吊馬守真文〉悼念明末名妓馬湘蘭,以個人蹇塞與馬湘蘭失意對語:「余嘗覽其畫跡,叢蘭修竹,文弱不勝,秀氣靈襟,紛披楮墨之外,未嘗不愛賞其才,悵吾生之不及見也。」

另,〈先母鄒孺人靈表〉對母德母愛的感念:「生我之恩,送死之戚,人所同也;家獲再造,而積苦以隕身,行路傷之,況在人子?嗚呼痛哉。」有《述學》、《廣陵通典》、《容甫遺詩》等等。

見其〈白門感舊〉的南京憶旅:「秋來無處不銷魂,篋裡春衫半有痕。到眼雲山隨處好,傷心耆舊幾人存。扁舟夜雨時聞笛,落葉西風獨掩門。十載江湖生白髮,華年如水不堪論。」白門,古以八方為八門,西南稱白門,此處白門為南京別稱,時吳、東晉、宋、齊、梁、陳建都南京,其正南門為宣陽門,俗稱白門,見清趙翼〈金陵〉:「不到金陵廿六年,白門煙柳故依然。」

首聯嘆蕭瑟秋景令人悵然,衣箱中的薄衫仍然沾留春遊的酒漬,正如江淹〈別賦〉言:「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而後是頷聯的雲山處處依舊敻美如畫,遺憾的是故舊友朋天涯何處,人生凋零,光陰殘忍,斯極也。

頸聯是寂寞在夜裡幽深,中宵蒿船,聞笛憶友,西風拂葉,孤門獨照,更形落漠;尾聯以十年江湖漂泊,唯有白髮徒長,韶華流逝如水,沉痛難言。是詩以傷春烘襯秋情,以美景療癒時傷,從夜雨、笛聲、落葉、西風組構哀怨蕭條意境,突出孤寂落寞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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