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年初冬,我赴花蓮享用台北沒有的好天氣。
車過吉安,田地裡一大片又一大片黃色花在清鮮的空氣裡晾展,面積頗大。春天提早來到花蓮?我是鄉下孩子,知道那不是油菜花,花朵比較大,顏色也濃深,那,什麼花?草本,直挺挺,花開作一串一串。
「一串一串,魯冰花吧?」有朋友猜。
魯冰花太紅了,先有鍾肇政的小說,後來又拍電影又演電視,還有好聽的歌,可是,魯冰花我見過,她細緻優雅水嫩嫩,我看到的黃花朵兒雖然也有魯冰花般的蝶形花,卻一副強悍模樣,莖乾葉硬頗有男性之姿。
「太陽麻。」一位花蓮的朋友頻點著頭說。
網上孤狗大神表示:魯冰花(Lupin),豆科,羽扇豆屬,原籍南歐。
太陽麻(Crotalaria),豆科,豬屎豆屬,祖籍印度,英文名字就是Sun hemp。一九二八至一九三○年引進台灣,引進的目的就是做綠肥。
太陽麻名字又叫大金不換、印度麻、白消容、菽麻、赫麻、蘭鈴豆。除了做綠肥,還可以做纖維原料,也可以入藥。
這種綠肥春天農作在二─五月間播種,夏秋農作在六─十月間播種,或是在一期水稻收割之後播種。有的可長到高達一公尺甚至超過二公尺。
後來我站立田邊細細賞看太陽麻的蝶形花冠,嗯,有香味,像黃色群蝶大規模棲息每一株每一株草莖,等待冬的輕風吹拂,群蝶尚未飛起,已揮揚一陣香息。
太陽麻恣意地生長在台灣西海岸、嘉南平原、花東縱谷、花蓮吉安、壽豐、彰化大城、鹿港、雲林崙背都有,都有。很多,很多。常常還夾雜了數量也頗可觀的大花咸豐草,黃黃黃黃,白白白白……
這些年突然就流行了,先是去中南部、東部賞油菜花,「數大即是美」,油菜花田一畦接一畦,淡淡柔柔的橙黃色攏集了力量,像給休耕田灑了金粉,一下子全台灣的人都水湧般齊聚油菜花田;牽引出民宿、牽引出租腳踏車業、牽引出當地風味小吃……是政府還是民間?立時有人想到:冬末油菜花才登場,油菜花之前,有什麼可以在休耕的田裡占一席之地?既可以引來觀光客又可以像油菜花一樣最後翻落土變成綠肥?政府可以補助,農民又理直氣壯地甘心把田地拿出來做短期捐獻……於是,有了太陽麻。
光耀輝煌燦若金,美麗又讓人愛的太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