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十二月是非常寂寞的一個月分。
這一個月都還沒收尾呢,所有人都在期待新的一年,大家都在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或者是「未來會更好噢」,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對我來說,好像在掩飾什麼,如果有心情翻譯,這幾句話大概會被譯成「現在的我其實很空虛」,「我真想逃離這一切」吧。
十二月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不管是等紅綠燈的時候,還是火車與火車相接的空檔,或者走路不小心,踢到小石頭的瞬間,我都不斷思考十二月的存在。
那天,趁著收音機壞掉的空檔,我打算告訴一個十七歲的女生,關於十二月的種種。我偷偷走進十七歲女生的房間,房間裡的牆壁有一片一片的油漆斑白,離開了牆面,薄脆的白色粉末掉落在藍色床單上。
「我可以靠近你嗎?」帶著一點點強迫,輕微的乞求。
她只是,戴著耳機,低頭,寫字。
「十二月啊,整天忙著下雪。可是人們,卻忽略了十二月,」我清了清喉嚨。
「好像忽略自己一樣,」我看見她抬起頭,往我的方向望去。
「堆積了一些回憶,卻又不斷地逃離。」
她的瞳孔穿透我,彷彿來到很久很久的以後。
馬路上人群來來去去。
騎樓播放著應景的聖誕音樂。
柏油路上的積水映出鼠灰色的天空。
此時紅燈亮起,所有匆忙的腳步慢慢靜止。
「不斷地逃離,」
「是因為停在原地,只會更加寂寞的關係吧。」我戴著耳機,聽見輕微的聲響。
忘記是哪一年的十二月了,十七歲女生穿著白布鞋,往前走了一步,我與她肩併肩,靜靜等著綠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