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屆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 報導文學 第二名 亞瑪遜河的藥師佛 推展遠程醫療的腳印

楊祖愛 |2011.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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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牛

從雨林翻過了大山,謝天謝地,又回到了馬卡斯。夕陽餘輝的村子裡,大樹下已經擺好筵席等著了。小鎮上的鄉長里長鄰長等政要們冠蓋雲集,也都到齊了。和醫療團隊作了簡單的行政交流彙報以後,隨著亮麗的西班牙音樂,和隆隆的舒瓦魯鼓聲,歡宴於焉開始。

次日一大早,醫療團隊又要出發了,今天要往西走,離開亞瑪遜河雨林帶,往西回到安第斯山區,目的地是昆卡。

昆卡是厄瓜多爾南方的大城,羅達士醫生的老家,他創辦的「中區安第斯山醫療基金會」的總部就設在昆卡,今天要坐六個小時的車,和羅達士醫生同去他的家。

車行途中遇到一條大河,荒山裡的大河是不會有橋的,小車怎麼渡過滔滔大河呢?是有辦法的,但是要等,等大貨船過來卸完貨,小車司機去情商大貨船,連人帶車一起載過河。要注意算好大貨船過來卸貨的時間,在大貨船來到之前先到,如果錯過了,只好等明天了,但是大貨船來到的時間又是說不準的,怪不得在早餐時,小車司機嘰嘰咕咕的直催。

這裡並不是一個港口,只是荒山裡這一帶僅有的一個路口,因為有路通到河的這一處,因此貨船就在這兒卸貨,成了一個沒有規畫的自由碼頭,商家開著小卡車來接了貨,循原路回頭進城。路,也是沒有鋪柏油的碎石子路,在大山裡,碎石子路比起大石頭路,已經是先進的路段了。這樣偏遠的山區裡,本來就不多見小車來往,羅達士醫生的醫療隊,是定期過河常客,他們是山區和雨林的藥師佛、活菩薩,大貨船很樂意給他們過河的方便。

在大河邊等大貨船卸貨的時候,對岸來了一輛卡車,三名壯漢從卡車上拖下一頭牛,牛已經死了,壯漢拽著大牛角往河裡拖,龐大身軀的牛,就這樣任人推到河裡去。牛啊!你活著的時候,任勞任怨的幹活,默默的吃些青草,馴服的大眼睛,呆呆的往前望,現在死了,馴服的大眼睛,仍然呆呆的往前望,你盼望著什麼呢?

一路上,馴服的牛的大眼睛,任人拽拉的大身軀,一直縈繞在祖愛的心頭,馴服的牛的大眼睛,呆呆的往前望著,望到心眼深處……沿路山區的樹林,似乎也一同黯然。

羅達士醫生在昆卡的家是一座幽靜的小莊園,昆卡是個山城,四季如春,像中國的昆明一樣。當晚,羅達士醫生擺了流水席自助餐,宴請所有義工及親友。西班牙人像中國人一樣,家族觀念很強,他的親戚們,老老小小來了五十多人,感覺上好像半個城的人都來了,庭院裡搭起了帳篷,擺著大分量的三道菜:烤牛肉、生洋蔥圈和白米飯。

祖愛拿著餐盤,馴服的牛的大眼睛,呆呆的往前望著、望著、望著……祖愛取了生洋蔥圈和白米飯。

席間,羅達士醫生的一位年輕會說英語的姪兒告訴祖愛,亞瑪遜河裡有無數的食人魚,村民需要下水或過河,一定須防食人魚攻擊,如果家中正好有已死的牲畜,就是給食人魚最好的祭品,在主人要下水之前,把死的牲畜丟下河裡,食人魚會一擁而上啃食,分散了食人魚的注意力,而換來主人平安渡河。

牛啊,你生前勞苦替主人耕田,馴服的大眼睛,馴服的往前望著,望著田裡長出綠油油的穀苗,望著主人豐收的歡笑。死後,還默默的替主人護航,馴服的大眼睛,望著食人魚蜂擁而來,你完成了護衛主人渡河的最後任務。

今夜,你在孕育鄉親的大河裡,在守護鄉親健康的女神的懷抱裡,安息。



落實的腳印



麥瑞醫生帶領祖愛深入亞瑪遜河雨林區,作了遠程醫療的實地見習之行,實際上,是替聯合國太空科技應用計畫推展遠程醫療這個項目,上了寶貴的第一課。

這趟見習,讓祖愛領悟到,太空科技只是應用的工具,光是懂得科技是不夠的,要把工具有效使用的話,還得了解應用對象的大環境,以免流於紙上談兵。因此,遠程醫療並不僅僅止於把電腦接通了給遙遠的人治病而已,還有許多大環境的元素須要考慮,大環境的元素多元多樣:民情文化、地域風土、需求情況、醫生來源、國家政策、穩定經費、後續人才、永續計畫等等,都須要深入考量。

羅達士醫生的義務醫療團隊,雖然是個人組合的小團體,卻讓祖愛體認到大環境的成功因素,芥子須彌,祖愛面對著全球的遠程醫療推展重任,千頭萬緒,必先有全盤的策略,先把大環境鋪設妥當,把根紮穩,才是邁向成功落實的第一步。

那時候,全球仍然籠罩在非典SARS沙斯的恐懼中,加上新爆發的禽流感,還有落後地區威脅健康永無休止的種種流行性傳染病,威脅著人類的生命。流行性疾病除了由空氣傳染以外,許多是由蚊蠅、鼠類動物,不潔水源和不潔居住環境所傳染的,如瘧疾、腦炎、霍亂、登革熱等,這些疾病防不勝防,其中以瘧疾為當今第一號傳染病殺手,每年全球有五億左右人口感染,其中至少有一百萬人無法康復而死亡。 目前全世界已認定的傳染病有一四四○種之多,地球上半數人口生活在流行病易感染地區,今日的高速旅行和貨物貿易更使得流行病加速蔓延,這是全球性的挑戰,推動遠程醫療及衛生教育刻不容緩。

祖愛衡量推動落實的第一步,是在全球三大開發中的地區,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分別進行研討會,介紹遠程醫療的觀念,組合人力,先了解大環境的影響因素,再來制定策略。因為三大洲各有不同的文化及供求的大環境,所以不能怕麻煩,應該採取三大洲分開討論的方式,組合三大洲各自的當地人才,合作探索了解三大洲各自地區的實際需要,選擇著重點,並且策畫先導計畫作為將來永續的示範。

要啟動第一步,需要在各區找到適合的龍頭,也就是在短期內可以答應提供人力及財力來主辦研討會,還同意參與先導示範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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