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嚴經》有句話:「初發心,即成無上正覺。」表示,初初萌發的那顆向道的心,精純度飽足,也如同人與人之間的初識,那一刻,天空特別藍,月亮特別圓。人心易變,誰也無法去追回,那個曾經何時,再香濃的咖啡,隔夜了,溫度一降,只能扭開水籠頭,任它漂走。
生命中的人,流過來也流過去,如果,有那麼一、二個人,在你的世界,永遠都有初心的美麗,你不只是幸運,而是幸福的。
在佛學院,我的公務是知賓,接待外請的教課老師。佛學院到底學習什麼?佛學的、文學的、哲學的,這些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教導人們打開第三隻眼,看透平凡生活隱藏的光芒,還有學習關照他人的心思。
外請的老師,由於北海地處偏遠,遲到是常有的事,因此,事先要在休息室,把餅乾備足,要記住每位老師的身體狀況及習慣,有的加糖有的不加糖。第一次,備辦這些點心,像八爪章魚般忙亂,口中常常念念有詞,今天早上先到山門口等那個老師,阿華田快沒了,要拜託庫頭下山時記得補貨。
在佛學院上的第一堂課,不是印度佛教史,不是大乘佛教弘傳史,而是,怎麼掌握泡茶的味道達到甘甜,時間快慢要算好,老師入口溫度剛剛好。我在佛學院的第一堂課,是學習等待的時間,冷熱的保持,快慢的速度等,你的心裡要有個鐘表,差一分太快,慢十秒則太慢,你得做到「剛剛好」。
初識梅子老師,在北海的佛學院。微涼的秋分,山上的蘆花似雪。走在絕寂的雪地,師丈,也是教育哲學的授課老師,放梅子老師下車與我漫步上山,他開車前往學院。一路上,老師總是笑著,輕聲談論著學佛與寫詩。初識,像是久別重逢,老師為我的人生帶來最美的一首詩。
老師是位菩薩行者,虔誠禮佛敬佛。那一年,老師通宵在學院的佛堂念佛,燭燈四周結滿舍利。早齋後,老師用粉紅色的紙片包裝舍利,告訴我:這是珍貴的燈花舍利,你好好收藏供養。還沒出家的我,天性頑皮。跑到辦公室借鐵鎚,用力的敲擊那小小的銀色白色的舍利。「哇!真的是舍利,都沒粉碎啊!」學長知道我離譜的舉止,又好氣又好笑。「去佛堂跪香,好好懺悔,再把舍利子請到舍利塔」。
年少頑皮的趣聞,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我與梅子老師,共同擁有的回憶,是快樂的,是美好的,還有老師永遠的溫柔音聲。「滿濟法師,要多寫,別辜負上天賜給你的筆。」上天是否賜下彩筆,我不得而知,只知,這一生,得之老師及其他的師長、同參道友們,他們的寬厚、他們的照料才滋長這畦初心之田。
擁抱,心之初,你會相信,天空是絢爛的,即使眼前烏雲密布,雨會來,風會到,風雨過後,一道彩虹會伴隨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