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採訪任務,採訪經國先生最麻煩的有二,一是他的行程事先我們完全不曉得,也無從打聽,二是他身邊的特勤人員超難搞的。
他的行程必須保密,這一點我們完全可以理解,採訪久了以後我也慢慢揣摩出一點蛛絲馬跡來,例如所謂特勤,就是最容易掌握的徵兆。
元首和副元首、行政院長三巨頭出門才有所謂特勤(後來加了卸任正副元首),其中當然以元首規格最高。當這幾個巨頭要出訪,事先若干時刻當地警方會得到通知,剎時以最短時間進入最高警戒狀態,除極少數留守者,大多數員警依著原有編組立即以各種交通工具奔往指定地點布哨。
巨頭所要經過的馬路,每一路口、巷口一律由員警站崗,在車隊行經該地之前若干時刻即時將道路淨空,以利車隊無礙、安全通過。這樣的大陣仗完全瞞不了明眼人,搞清楚這樣安排之後,我只要遠遠看見路口布有警察執勤,且和一般交通勤務完全不同,便知有人要來了。
警方彼此之間以無線電加密連絡,偏偏無線電密語編得很笨拙,音量往往又開得很大,沒多久我也搞熟了通信內容,無非是車隊已抵何地之類的通話。
其實,稍稍用心,也另有竅門可尋。例如,注意一下布岡布哨的位置便可預知重要人物將走那一條路;注意一下站在路口的員警的眼睛注意方向,便可了解車隊將從哪個方向來,朝哪個方向去;注意一下員警的態度是高度緊繃還是鬆散,便可猜出重要人物的車隊即將到達?或是已經遠離而他們正在等候解散的命令。
但這也只能碰運氣,我的採訪範圍那麼大,不太可守得住每一條道路,漏掉現場採訪也是難免。
經國先生的隨扈倒也不是態度不好,主要的是他們的職責,除了提供萬無一失的安全保護,也得排除騷擾。記者緊緊跟著,甚至前胸貼後背緊緊貼著採訪,等同是一種很嚴重騷擾,他們不得不加以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