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句誕生

燈前撫劍聽雞聲，月下吹簫引鳳鳴。功名兩字原無命，學神仙又不成，歎吳儂何處歸耕。日月閒中過，風波夢裡驚，造物無情。

──元‧鍾嗣成、〈水仙子‧無題〉

讀懂名句

我在燭燈下輕撫著劍身，等待雞鳴後一展抱負；我在月光下賣力吹簫，盼望引來鳳凰合鳴，載我一飛成仙。無奈我命中註定與「功名」二字無緣，想修練成仙又不得道，可歎我這吳地之人，連想歸隱山林都還無處可去。日日月月就在我無所事事的當兒流逝了，然而我的夢境卻滿是惹人心驚的曲折風波，想睡也不得安寧，造物主對我也太過無情！

名句故事

在儒家思想的薰陶下，中國文人志在經世濟民，鍾嗣成也不例外。所以他在此曲中，一開頭就援引《晉書‧祖逖傳》裡「聞雞起舞」的典故：「中夜聞荒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西晉祖逖聽到雞鳴聲，即腳踢與他同寢的好友劉琨，勉他一起把握光陰勤奮學習，兩人便起床練劍。之後祖逖果然官任豫州刺史，率軍收復黃河以南的失土。

然而鍾嗣成沒有機會像祖逖一般建功立名，於是又舉《列仙傳》的例子來自嘲。相傳春秋時代的蕭史善於吹簫，其樂音之美可比鳳鳴，因而得到秦穆公的欣賞，將女兒弄玉許配予他。某日，蕭史的簫聲竟然引來貨真價實的鳳凰，夫妻二人便乘鳳凰飛天而去，位列仙班。

可惜的是，鍾嗣成也沒辦法修練成仙。既然如此，就效法歷代不得志的眾多前輩，歸隱山林，獨善其身吧！但他連找塊地來耕種的本錢都沒有呢！他的「牢騷」看起來僅是一位失意士子的不滿，然而在元朝當代，這樣的哀鳴卻是漢族文人普遍的心聲。

可喜的是，縱然覺得歲月虛度，鍾嗣成卻不曾怠惰，費時十五載寫出《錄鬼簿》上下二卷，或許這就是反擊無情造物的最佳方法吧！

新說名句

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儒家思想就在中國深深扎根，深植在世世代代的華人子弟心中。《孟子‧盡心上》裡說：「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這種進可攻、退可守的處事之道，也就此成為中國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思想。

不過在獨善其身之時，華人往往融入了自然無為的道家思想，以「無欲」做為修養身心的法則，以「不爭」做為待人處事的策略，這種天人合一的境界，讓鬱鬱不得志的士子們得到開脫的管道，深藏在山林田野間的隱士和神仙，也因此成為歷代士子們在升官晉爵之外的主要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