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楊海宴生前有一習慣,上廁所時必看書。一次,我去高雄軍中廣播電台找他,遍尋不著,偶進廁所,忽見海宴蹲在糞池前,左手夾紙菸,右手持屠格涅夫《父與子》,看得津津有味,國字臉上堆滿憨笑。我喚他一聲,海晏道:「你去辦公室等我,我看完這一章再走。」那正值三伏六月天,雖廁所打掃清潔,但總有一股怪味。海宴蹲在公廁看書,深覺訝異。
郝懿行《曬書堂筆錄》卷四〈入廁讀書〉云:
錢思公言平生好讀書,坐則讀經史,臥則讀小說,上廁則閱小詞。謝希深亦言宋公垂每走廁必挾書以往,諷誦之聲琅然聞於遠近。余讀而笑之,入廁脫褲,手又攜卷,非惟太褻,亦苦太忙,入即篤學,何至乃爾耶。
過去廁所未設置馬桶,蹲著看書,的確有點辛苦。但讀好書,好文章,即使辛苦些也是樂趣。若是讓我坐在馬桶上讀政治小說、酸兒瓜嘰的新詩,我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