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的幾天裡，留給我印象最深的並不是聞名世界的艾菲爾鐵塔、巴黎聖母院，也不是流光溢彩的紅磨坊和香榭麗舍大道，而是隨處可見的街頭閱讀。

站著的閱讀。在艾菲爾鐵塔剪票口前，遊客排起兩列百米的蛇陣，令我意外的是，隊伍裡有幾十個一邊排隊一邊閱讀的金髮碧眼男女，顯然都是當地人。他們一本書刊或是一張報紙，跟著隊伍的感覺緩慢移動，恬然靜雅的神情，讓煩躁不安的其他遊人側目。後來，在凡爾賽宮、巴黎聖母院、榮軍院等遊人較多的入口處，我同樣目睹了這樣的情景。

坐著的閱讀。聖母院廣場，每天遊人如蟻，除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也有許多巴黎市民喜歡在這裡小憩。樹陰下、台階上、地攤旁、亭棚邊，到處可以看書讀報的巴黎人，他們心無旁騖，像中國古代聖人那樣「一心唯讀聖賢書」，目光在書刊上瀏覽。廣場南側的花壇旁，有位一條腿的身障姑娘埋頭看一本大部頭，顯然不是剛剛買來消遣的閒書，那根磨得發亮的柺杖，放在另一條腿上。悠然忘我。

流動的閱讀。在人流較多的公車候車亭或書報亭旁，大都有一兩個報刊架，上面放滿了最新免費報刊，行人隨手可取。穿行在城裡的公車上，有些擁擠，有些搖晃或顛簸，可仍然不妨礙不影響巴黎人的閱讀熱情，無論是座位上的時髦女郎，還是手拉吊環的優雅男士，甚至是頑皮可愛的孩童，都可見到他們埋頭閱讀的神情。同樣，乘坐地鐵的時候，喧鬧的月台上，流動的車廂裡，一樣可以看見此番情景。

優雅的閱讀。露天咖啡座是巴黎的別樣風景，無論是熱鬧繁華的大街，還是窄仄幽深的小巷，精緻小桌的三三兩兩，這些比面盆大不多少的或藤條或木頭的小桌，貼在小巷的牆角或是毫不顯眼的窗下，午後的陽光，曖曖地照耀著，打扮入時的巴黎年輕人，就著半杯透亮的紅酒，面前攤著一本印刷精美的時尚報刊，慵懶地閱讀，好久，才優雅地翻過一頁，任時間在指間流淌。

地攤上閱讀。最痴迷的閱讀莫過於地攤上的淘書者。在香榭麗舍大道、蒙帕納斯大街這些看似與閱讀無關的地方，居然不可思議地見到擺滿圖書的地攤。最令我震撼的是塞納河南岸的舊書攤，從聖母院北側巷口出來，河邊一字排開的書攤近百米，防洪的水泥堤壩上安裝了一排有些鏽跡的鐵櫃書架，塞滿了各種各樣的舊書刊。淘書的很多，有巴黎人，有外地客，有些淘書人乾脆坐在地上，忘情閱讀。婆娑的樹影照在書架上，也照在淘書人的身影。燈火闌珊，地攤周圍依然人頭攢動。

一個有文化底蘊的城市，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個大眾喜歡閱讀的城市，比如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