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品藻】新月的小情調──朱湘〈雨景〉

簡文志 |201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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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湘(1904-1933),嗜讀書本,人稱「五傻子」,「清華四子」、「新月四子」之一,中國「讀詩會」的首創者,與徐志摩、聞一多是新月派的領航者,留下《夏天集》、《草莽集》、《石門集》及《永言集》等四本詩集。乖戾孤僻的朱湘,身秉焦躁的性格,曾大聲斥罵胡適學閥、孽龍、毒瘤。

朱湘提倡「行的獨立」與「行的均配」,體現身為新月一份子的使命。〈雨景〉(收入《草莽集》)一詩體現雨勢的多變,寫景細緻,層次分明,動靜相生,聲色更迭。

我心愛的雨景也多著呀:

春夜夢迴時窗前的淅瀝;

急雨點打上蕉葉的聲音;

霧一般拂著人臉的雨絲;

從電光中潑下來的雷雨珥珥

但將雨時的天我最愛了。

它雖然是灰色的卻透明;

它蘊著一種無聲的期待。

並且從雲氣中,不知那裡,

飄來了一聲清脆的鳥啼。

「淅瀝」是雨勢的狀聲詞,「春」、「夜」是自然流轉的現象,「窗」是困境,「迴」是雨勢酣暢,夢中悠然醒轉,窗雨爬梳如虎紋,見雨心喜。

「急雨點打上蕉葉的聲音」聲勢如洪鐘驚鼓,愁煞人懷,「點」字精確生動,雖是壯闊雨勢,卻溫柔深細。載體「蕉葉」,平添動態想像。

以「霧一般拂著人臉的雨絲」期望柔情的胸懷與對待,頗具內在心象的投射。「從電光中潑下來的雷雨」追求頃刻中的震撼感。

上述四種雨景,動靜相生,可理解為靜中之動,動中之動,再回復至靜中之動,動中之動。而四處景致的雨勢聲響,呈現「隔」、「驟」、「靜」、「駭」(隱、顯、隱、顯)的不同狀態。

「將雨」、「灰色」是色彩學的靉靆不明,綽綽約約。「無聲的期待」是未明的,是輕點的雨聲、急切的雨勢、淡掃的雨絮、駭心的傾盆,下開從雲深不知處「飄來了一聲清脆的鳥啼」。順刺一筆,畫破氤氳長空,引發空間效應,頃刻聽覺空間「廣越」視覺空間。

朱湘以雨景為音符,彈奏一曲精美流動的小調,為讀者規畫流暢的的視線,播送盈脆的聽感;雨絲如輕霧淡掃過臉頰的兩岸,電光下抖落一地的雷雨,詩人正孤享心中的美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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