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打開落地窗，陽台的迷迭香和香草薄荷，在修剪過後，枝葉長到更茂密了，想起《心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原理，感動法身遍滿虛空的自然說法；風吹過來，一陣清香撲鼻，心裡不禁溫柔愜意，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在空性中，看見十方莊嚴。

三個禮拜前，我到建國花市買了薄荷和迷迭香二盆香草，青翠肥綠的葉子，搓揉二下，便是淡淡香味，不禁心動手癢，拿起剪刀一路「←嚓」，把二盆好端端的香草，一會兒理成平頭，心滿意足的捧握著豐收蔥綠的成果。

薄荷和迷迭香都是需要陽光的植物，我把它們放在日曬得到的陽台，沒兩天，發現剪枝過的薄荷，剩下的葉子都黃掉了，一副來日不多的模樣，遇著陪我去買香草的妙熙法師，我嘀咕著：「完了，薄荷快不行了。」妙熙法師阿沙利的說：「送來給我，養好了再還你。」我調皮的笑著說：「我要等它真的掛了，才拿給你，看看你的功力是不是可以讓它起死回生？」一樣台北的天空、陽光、空氣和水，差那麼多嗎？莫非是土壤裡已經沒有養分了？我自忖著。

五月是梅雨季節，滴滴答答的雨聲，一點孤獨、一些憂傷、還有一種遺世獨立的超然，在連續忙完一筆字和凱道的慶祝國定佛誕節後，我想起窗外那薄荷香草不知道是否還健在，「刷———」的打開窗戶，不禁呆住，剪枝的地方，竟然長出綠油油的枝葉，好不茂盛，我恍然大悟，有情無情，同圓種智。

剪枝讓薄荷以為生命的大限來了，為了延續生命，它選擇快速黃掉舊有的枝葉，蓄勢待發的將能量儲存於根部，藉由老幹新枝積極開拓，所以才會呈現一片萎靡不振的黃葉，這種當下取捨，以退為進的生命哲學，反而豐富、成就了薄荷整體性的發展。

退，不容易，尤其是犧牲自己，把榮耀冠冕戴在別人的頭上，但是，沒有枯萎的葉子，犧牲自已表現的舞台，薄荷不可能長得更漂亮了。往截枝的地方看去，枯葉已經離落，留下的是蒼勁、飽滿的枝幹，連結和延伸枝繁葉茂的新生。新，來自於舊的成就，舊，有了新生的延續，枯黃的薄荷沒有因為犧牲而失去，反而開展出另外一種蓬勃的生機。

若只在乎執取截枝傷口處看，就看不到劫後重生的力量；若只看枝葉繁茂處，就看不到相互依存的同體共生，沒有任何生命可以例外，而枝枝葉葉的生生不息，追本溯源來自於一顆聚集宇宙萬有能量的種子，以空性因緣，貫穿生態流動不已的循環。

一念緣起，化作世間千差萬別的現象，如同一顆種子，作千千萬萬紅花綠葉。如是世間，順從一念願力，普現千百億化身，作世間慈悲手，撫得人心一樣平；而順從一念業力，普現六道輪迴，此有彼沒，此沒彼有的流浪六道，幻生幻現受苦不斷。

空性，包容萬有；萬有，緣起空性，空有一如，如是自性，人人本自具足。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