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來到道場，是因為阿嬤的關係，會信佛教，也是阿嬤的關係。從小阿嬤就要我跟著燒香禮佛，隨著年紀增長，跟佛的關係愈來愈儀式化。甚至有人對我說，「出家人跟戒菸者皆狠心，否則怎麼可能把欲望從靈魂拔除。」

我沒有反駁，雖然明白出家應該是出於慈悲心而不是狠心，但我沒有開口，因為我對法師不了解，就像對於佛也僅有一枝香的關係。

我攙著阿嬤走進道場，身邊擠滿法師跟師姑師兄，他們臉上都掛著笑容，我不明白有什麼事值得笑，事實上每天我都想哭，但真的要哭時，又流不出眼淚。總之，他們的笑刺得我瞳孔發疼。

突然傳來一小聲慘叫，跟我錯身而過的師姑為了讓路，額頭撞到掛在走廊牆上的電視。

模樣真是滑稽，這恐怕是我來道場唯一想笑的事，但我沒有笑，師姑探手輕揉電視，而不是紅腫的太陽穴，細語道出「對不起」，而不是口出穢言，師姑誠心地對著電視道歉，就像電視有生命似的。

我笑了，跟道場裡其他人一樣笑著，心頭似乎抓到什麼，可能是一顆種子，一根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