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心事】 抽刀斷水水更流

羅秀美 |2010.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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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斷水水更流」,典出李白詩〈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髮弄扁舟。」

此詩為唐天寶末年李白,在宣城餞別祕書省校書郎李雲時所作之名篇。謝朓樓則是南齊著名詩人謝朓擔任宣城太守時所創建者,又稱「北樓」或「謝公樓」。

詩人寫道,拋擲我而去的是無可挽留的昨日時光;擾亂我心神的,則是有太多煩憂的今日。萬里長風中鴻雁飛翔,對此壯美之景,正可於謝公樓暢飲。

你的文章直比建安風骨,其中我所追摹的謝朓之詩文清新秀發。你我皆懷抱壯志豪情奮然欲飛,一心想要飛上青天摘取明月。然而,思及壯志難酬,欲抽刀斷水,水卻更流,想到未來的命運,則舉杯消愁愁卻更深。人生在世往往不能稱心如意,索性明朝披髮泛舟於江湖漂流罷。

此詩名為「餞別」,理應為典型的送別詩,然而寫及送別的場面並不大多,反而是李白藉此表彰自己的心志較多。

詩一開頭,李白即已表達他對生活不如意之浩歎,也呈露他對汙濁的政治現實的具體感受││悒鬱煩亂。其憂憤之深,充分反映在「棄我去者酘酘」這樣的詩句裡。

因此,面對澄明秋色,遙望萬里長風中飛翔的鴻雁,此一壯美景色,不免激發起李白的滿腔豪情。

接著,才終於寫及高樓餞別的場面,除讚美叔雲的文風剛健,也不忘藉著樓主謝眺之文名,比擬自己的詩作與其同樣清新俊秀,可見李白的自信。

饒有自信的李白,猶有隨風飛揚的豪情壯志,欲上青天攬明月,正是他一貫的心志所在。此一曠放而天真的豪語,充分展現李白的瀟灑;儘管如此,其內心苦悶依舊,乃有抽刀斷水、舉杯消愁的想法。然而,現實之「不如意」,終究讓他不得不承認「人生在世不稱意」這樣的困窘,令他期許終有一日得以散髮浮舟以逍遙度日。

詩中最奇之處便是「抽刀斷水水更流」一句了,相較於「舉杯消愁愁更愁」的易解,「抽刀斷水水更流」這奇妙的比喻,極具獨創性。

謝朓樓前原本即是終年長流的溪水,綿延不盡的流水與無窮無盡的煩憂,恰可形成絕妙的聯想,乃有「抽刀斷水」的奇妙意象誕生。然而,愈想斷念愈不可得,萬事皆然,其理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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