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這天依然是冬季的陰天。行列走的大街,人們都站在簷下,心裡默默地致意。
倉木老師的未加妝點的素棺,抬在二、三十個中學生的肩上。周圍有三、四個人,以便途中換班。棺的前面行進的旗、燈籠、花、花環等等,全是由他的學生們拿著。
我提著一隻青竹作柄的白紙燈籠走在前面,老師的兒子捧著白木的靈牌緊隨其後。四年級以下的全校學生,在寺廟山門前列隊敬候。我們的行列平靜抵達門前時,聽到低年級學生的抽泣聲,管理現場的全是五年級學生。
禮畢之後,五年生仍留在棺的周圍。
……
夜深之前,一百多人的五年級學生,一人不缺地陸續到達寺廟。校長、松木老師無不吃驚,因為不是我們事先約定的,所以學生們也彼此吃了一驚。有的趕火車回去一趟。有離家七、八公里的,也跑了一個來回。
「想再次同老師道別的人,請抓緊時間吧。」松木老師這麼一說,我們大家再次把棺圍了起來,因為這就永別了。
倉木教師的臉已經略顯微紫。過了不久,寒澈的旭日照到放在大殿廊下的棺上。和昨天一樣,我們抬起倉木老師的棺,向火葬場出發了。
出了大街,走十五分鐘的荒郊野路就到了那裡。焚屍爐內牆薰得墨黑墨黑的,像大蛇的肚子一般,而且閃閃地發著油光。
把白棺滑進這黑洞裡。
松木老師把妝點白木棺的花環上的花揪下來,給我們每人一朵。我們手拿白花站成一排,遺屬們站在我們對面。
倉木老師的哥哥對我們致謝詞,說:「舍弟生前多蒙格外關懷,一直送他到火葬之地。諸位對舍弟的厚意隆情,以及此次諸般關注,已經聽各位老師詳細見告了,而且我也親眼目睹,我已經分不出為我弟弟逝世的悲痛而哭呢,還是為大家的善良之舉高興而哭的?舍弟九泉之下一定心滿意足,我們家屬也無法用語言表達感激之情。根據實際情況,舍弟的孩子們必須離開這值得懷念的地方,但是,不管他們去了那裡,不管在哪裡生活,絕不會忘記諸位以及本地善待他們的厚意。諸位不久就畢業了,即將走上各自理想的道路,由衷地預祝諸位前途成功,謝謝了。」
我們為了不誤九點的功課,直奔學校。走在荒郊野路上,朝寒清冽而令人神情氣爽。 大家人手一朵白花,腳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