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微風--生命啟示

鍾汝菊 |2005.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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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朋友給我送來幾節四十釐米左右長的藥樹,名叫大樹理肺散,據說對氣管炎有很好的療效。我患氣管炎已經多年,以往都是到很遠的一戶人家救命似的去找這藥。這一次朋友送藥來的時候,很為難地對我說,那棵樹就快砍完了,附近村裡其他人家也沒有,下一次得到別的地方去找找看。聽了這話,我心裡突然多出了許多的內疚和不安,更對過去忽視健康傷感不已,如蟻噬心的悔恨伴我度過了一個個不眠之夜,彷彿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眼前只有一絲微弱的光亮,我想努力,卻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它。

這藥樹皮厚汁多,一不小心弄破它的皮,馬上就滲出白色的像牛奶一樣的汁液。用來做藥引味道卻異常的苦,苦得讓人難以下咽,每次只能削了一、兩片煮著喝。因為對生命特別的眷戀,往往是強忍著憋好了氣一口喝下那些苦得讓我嘔吐無數的藥汁。用不了的部分,捨不得丟掉,便隨意把它拿到樓下院子的花台裡栽了不管。那段時間,各種藥吃了不少,病情卻反反覆覆,心情十分沮喪,脾氣也十分暴躁。朋友電話中一句「生病的女人有韻味,惹人可憐」的善意安慰,竟惹得我淚眼婆娑,他們誰也不會理解,那一刻,我對生的願望是多麼地強烈。

有一天下班了,隨意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休息。閑來無事,信步走到花台旁看花,卻意外地發現栽下的大樹理肺散樹枝已經返綠了,這意味著這棵藥樹有可能活下來!剎那間,一種奇妙的感覺讓我的心激烈地跳動起來。

自從發現了這個細微的變化以後,每天上下班路過院子,我都要停在花台前仔細觀察一陣,悄悄在心裡和它說說話,我把希望寄託在這裡,心裡默默地祈禱它能活過來,讓我也活過來。看著它每天的新變化,彷彿我生命的樣子,就像這不甘心枯萎的藥樹,心情自然好了很多。

突然有一天,發現它的枝頭冒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苞,驚喜地叫了家人來看,並手忙腳亂地把它周圍的花草拔除了不少,好讓它舒適地生長。不出幾天,花兒開了,孤獨的一朵小白花,倔強地長在冬天的陽光下,那一刻,我幾乎流下淚。

後來,它慢慢長出了兩片新葉,又慢慢地伸出了新枝。把新枝掰下來,重新栽種在一旁,過一段時間居然又活了,想不到這麼不起眼的樹枝,竟然還有這麼頑強的生命力。我不斷地試著把它的新枝掰下來重新栽種,現在花台裡已經長著三棵發了六條新枝條的藥樹,滿眼蔥蔥綠綠旺盛無比,成了花台一道亮麗的風景。

而這個春天,我已經不用吃這種藥了。

現在,我經常站在花台前微笑著看這幾棵生命樹,傾聽它們成長的聲音。有時候,雨後的微風裹著泥土的清香飄過來,我深藏的心事已經不用再遮掩,從前那種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快樂時光又回來了。這可愛的綠色生命給了我關於人生的很多啟發:一次不經意的付出,也許有時只是獲得一棵容易栽活的樹,卻有可能贏得一次人生的轉機。把握心態的轉機,贏得健康的心智,就能在明天的競爭中擁有勝利的姿態。

在某一個特殊的時刻,自己也給心一個生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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