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年,劉裕纂奪晉帝國皇帝寶座,建立南宋帝國,第一個動作就是下詔:凡是受鄉里輿論抨擊的人,一律恢復名譽,使他們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裴子野曰:「從前,姚重華(舜)接受國家大任,首先流放『四凶』(共工、驩兜、三苗、姒鯀)。周武王克服商王朝,把頑劣的遺民,遷到洛陽。只要是罪惡,到什麼地方都是罪惡,冒犯鄉里清議的人,竟然赦免,是一項過錯。」
裴子野的議論,暴露出他對孤寒骨骾人士有一種迫害狂。「只要是罪惡,到什麼地方都是罪惡。」話說得真漂亮,擲地有金石聲。然而,桓玄纂奪是罪惡,劉裕纂奪為什麼忽然不是罪惡,反而成了高祖武帝?姚重華之放逐「四凶」,是在一場激烈內鬥中取得勝利後懲罰失敗者的行為,只不過為掃除將來纂奪政權時可能出現的絆腳石。
周武王眼中的「頑民」,正是商王朝的孤臣烈士。所謂鄉里清議,應是民間的公論,可是大分裂時代的清議,握在有權有錢的地主和知識分子之手。
劉裕對「清議」的流弊,感覺深刻,所以一旦有權,立即廢除。劉裕一生中很少有可敬的行為,洗刷鄉里清議對孤寒骨骾之士造成的傷害,應受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