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從艷陽火紅,彩傘賁張的台灣,飛到雪梨的Five Dock,一個大部分是義大利移民的小鎮。

澳洲正值冬末,雖然沒有皚皚白雪,但是溫度急遽變化,讓初來乍到的我難以調適。第一夜,穿了衛生衣、毛衣、毛襪上床,棉被外再蓋一件大衣,仍然踡曲著身子,不敢伸直兩腿,直盯著百葉窗,殷盼黎明的曙光早點射進來。
兩天後,乾凍造成的刺痛,在雙手畫下五、六道裂口,每天擠新鮮萊姆汁的時候,更感受特殊氣候帶來的威力,即使塗上厚厚的綿羊油,也起不了半點作用。
每個清晨,裹著厚重的衣物外出搭公車,寒冷很快溜進身體,然而,勇於嘗試的意念,仍驅使我亟欲推開不可知的大門。
住家附近,處處鋪設了人行步道,每戶都有前庭後院,茸茸綠草上,遍植美麗卻多半叫不出名字的花卉果樹,也有台灣冬季常見的茶花、杜鵑,尤其是櫻花,這個月份在南半球相遇,終於明白,為什麼追櫻族可以繞著地球跑。
早上十點過後,陽光暖暖地貼著肌膚,我開始像洋蔥般層層剝衣。海灣邊,微風溫和柔情地撫過臉龐,紅喙白羽的鷗鳥在身旁啄食,偶爾「噗」一聲,振翅掠過頭頂,舞姿華麗,徹底迷住觀光客的眼神。
一天,我們乘車、搭船,再換火車,用各種交通工具體驗水陸風光,來到Woy Woy,親睹塘鵝準時在下午三點,群聚岸邊的奇觀。四、五十張黃色寬闊的大嘴,搖搖擺擺,齊向餐廳主人討魚吃,吃完,昂揚高飛,在天空畫下數道鴻影。
也曾往西南部遠遊,奔馳在藍天下的原野。無盡的尤加利樹飛快向後倒退,大片大片的紅土黃草,呈現在雪梨看不到的乾旱。三、四小時的車程不見人影,倒是成群的牛羊昭告世人,世界最大的牧場就在此地。
怔怔望著遠方,天地凝寂,無邊無際。偶爾,一絲山風與車聲合鳴,幽幽低迴。車窗內的人,與動植物融合在大自然裡,不用言語,就能勾動初始的情意,心中恍惚明白了些什麼,又說不出所以。
澳洲社會福利做得極好,海水平靜深沉,雲天高遠湛藍,大地時而優雅親和,時而粗獷遼闊。縱使我不斷繼續下一段旅程,多年以後,她仍然會清清晰晰鋪陳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