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如此不可】武俠基因

宇文正 |2009.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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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友一張大學時期「很瘦」的照片,決心也要找出一張特別的照片來「拚場」,然而我常年來體重、髮型變化都不大,難有較高驚嚇指數之作,東翻西找,終於找到了││這是一張束髮、白袍,吹著笛子,女扮男裝的照片;更厲害的是,這一身武俠裝扮的服飾是我跟一個要好同學兩人親手縫製。那時拍了幾張提劍之照,到底眼神俠氣不足,狠勁更是沒有,徒顯花拳繡腿,倒是這張吹著笛子的,扮個懷藏什麼柔雲劍術之類的書生笛家,還說得過去。果然照片一出手,讓友人大為「驚豔」,效果十足!

高三,應該拚聯考的時候,我在迷武俠,迷到遍讀金庸猶欲罷不能,跟準備投考美術系的好友瑛合力做出這件白袍,拍下此照。上了大學,閱讀視野大開,尤其嗜讀翻譯小說,武俠從我的書架退位,以為不會再有閒情讀這些東西了。民國八十年,我放下使我痛苦不堪的情感,獨自出國念書,心靈上的孤獨,加上課業壓力,在國外的第一個冬天,一感冒就來勢洶洶。昏昏沉沉中,不覺向自己撒賴起來,決定丟開那些反正讀也讀不完的reading,過幾天清心養病的日子。室友為我借來一套《神鵰俠侶》,我躺在床上,就像高三時明知聯考在即,任性享受耽溺的快感。讀完,病已好大半,我對室友說:「我還要《笑傲江湖》!」我最喜歡令狐沖,卻像對初戀情人的記憶,明明那甜美與酸澀猶在,他的樣子卻已模糊……重讀完《笑傲江湖》,我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忽然又覺得自己勇敢起來,能夠好好面對未來的人生了。

又是多年過去,萬沒想到,這幾年來,會成為一個武俠百萬大獎的執行者,閱讀武俠竟成為我的工作之一,跟武俠的緣分實在不淺。一次座談會中,有聽眾問我最喜歡的武俠小說,我想了想說,「最喜歡的一本,一時很難抉擇,但我可以立刻告訴你,我最喜歡的人物是令狐沖……」然後我告訴他,我經常喜歡以金庸的武俠人物測試男生,非常有用。譬如喜歡小龍女跟喜歡黃蓉的,對女性的品味絕對大相逕庭;喜歡木婉清的,八成情場上無往不利,更要追尋挑戰;而假使有男生告訴妳,他最喜歡的是小昭,妳最好再觀察觀察,他需要的,可能只是個菲傭!哄笑中,幾位女性投來會心的眼神,我猛地領悟,武俠,早已是我們共同的文化基因。

(本專欄每周三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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