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談及:水火既濟與火水未濟之理,用之於身體、作陶、鑄劍三事,本周續談「水與火」之於烹調食物。
烹調食物相關的字彙中,「蒸」食的「蒸」字是「火」烹煮於下,「一」隔於「水」與火之中,一即鍋子的簡象,「廿」即菜類,如蒸餃子、包子,內皆有菜肉。
楷字中,丞與承同音,形與義亦相通。丞言虛事,承指實物。皆有居中位者,承上轉下、承下轉上之意。如「丞」相是:上承君命,下安黎民;下承民意,上達天聽。故「丞」相之「手」,能「拯」萬民之苦。
「承」字,是隔「水」「三」層。國字以三為多數,意思是:蒸籠有許多層,下承火爐及鍋中之熱水,上承餃子、包子一類的食物。故「蒸」字中間之「丞」,即「承」接的意思。
中國是講究飲食、注意烹調的民族。調,在以「水」使味料,如醬油、鹽巴、米酒調和均勻。烹,再以「火」使調料之味,轉化出食物的香味。水調是陰性的,火化是陽性的。故烹調變化的關鍵,在於用火的快、慢、大、小,而稱「火候」。
如「燉」煮肉類,要用溫柔「敦」厚之小「火」慢慢熬,才能煮得濃郁香醇。「炸」雞腿,是用烈「火」熱油,「快」炸快取,方能得其香脆。乍,即是短暫急切的意思。
常言道:「得意忘形」,萬物之理,可以得其意,用其性,而忘其形。如水與火,成為人類文明時,可以用其「性」而捨其「形」。如中國人愛「玉」;西洋人愛「鑽石」。玉與鑽石,皆有「光」澤,光屬火性。
然玉之光,溫潤內斂,而鑽石則外放透亮。人不能發光,則歸平庸,然鋒芒外露,又顯得小氣招搖。玉是美石也,其色澤,來自地球岩漿的熱力。中國人因愛玉,而以火鍊土壤,而成瓷器,燒瓷溫度高,故瓷器比陶器有光澤。
中國書法,線條講究要有骨有肉;有剛有柔;有形有氣;有質有韻,書法以「水」墨為用,卻稱「火」候到不到家。可知水亦可生出火性。人類,最早亦如動物生食,及發明了火,才知熟食味美。中國人的祖先,約是發明了以火熟食,故留下了火的文明記憶,如拳術、文章、人生修養,皆以「火候」論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