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又下雪了,飄散雪花滿頭蓋,不想抖落那片片白羽,在深色的衣飾上,點綴著正要上台起舞的少女,在黑龍江舞蹈教學的教室。翩翩飛來似個仙女繞場,隨著節奏的腳步,不曾著地似的飛滿詩情的眼。
是個起伏情緒的感動,還是似曾相識的依戀,是哈爾濱的原鄉,有富饒的土地孕育出氣質優雅的舞者,他們還只有十二、三歲,純真地吐露情感芬芳的姿容,使大地生機流暢,正如室外飄雪的草場,潔白如玉,中偶露幾簇翠草,加上過年尚留下的紅燈籠,這樣的場景,可以想像一下,有人賣冰葫蘆糖、或是鑽石翠玉加冰棒,如果是台灣的夏天擁有這樣的視覺美感,那將是一幅多令人興奮的名畫,加上些許暑中待涼的心情,下雪,豈不是一陣提神解憂的詩情畫意。
街上的人並不在意這場雪對來自台灣文化人的意義,雖然我們仍然興緻勃勃地參觀博物館與文化設施,期待文化交流的熱絡。
哈爾濱街坊蘊藏了豐富的故事,便有可歌可泣的過往,即如人間信仰究竟是造境連連還是事過境遷。看不明的是未經說明的古文物或是事物種種,正有神秘感的魅力所在,是太陽、月亮、還是鳶鷹盤空,它們隨風雪養氣嗎,還是天命高空遠瞰?
細片積雪,原有的履痕平復,映現在初上的燈光,潔淨如鏡,雪痕人生何須計,腳程能耐只待行,一切都可能在時間的軌痕中消散。不過當我「步輕嵐於荒原,覽夜色於街道」時,忘記凍麻了的身軀,竟然在孤影隨燈轉,尋覓真實的恍惚,在遠處緩緩沖淡,有如排墨的水漬滲出,深深地隔離了現實與理想。它是雪跡的意義嗎?
空寂無人林梢冷,熱情燈光總歸短。為了加點熱鬧氣氛,據說每年冬季至春季期間,在主要街道都張燈結綵,掛鈴懸旗,為冰冷的哈爾濱妝點明亮的溫暖。
或許也在食物口味上一樣來個紅辣鹹菜、白酒黃瓜的重點,都是北國自強之道。而音樂、舞蹈、美術、建築或文學都呈現一股不移的豪氣。
風雪無聲飄落,遠屋裊裊炊煙,一片無際純真,在哈爾濱的旅程中,一群文化參訪者,低思歸程,或有一份深深的感動,在既陌生又熟悉的東北,看見什麼,如何作為。
心頭依依,在雪地的腳程,很重、很重……。(完)